说完把烟点着了,忽忽吸了一口,领位台的小姐过来劝:“小姐我们这里是公共场所,不能吸烟。”
严宥然只好又把烟给掐了:“连烟都不让吸了。”
蓝宁安慰她:“这是为你的健康好,没事少抽烟。“
严宥然笑她:“你可忘记了我们躲在宿舍阳台学抽烟那会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蓝宁真的不太记得,她讲:“就你把什么都记得。“
严宥然也不去想了,她手里捏着熄灭的白万,有些惘然,问蓝宁:“你结个婚怎么就这么简单?”
蓝宁揉着她的大披肩末梢的流苏,丝丝缕缕,滑不溜手。
二(下)
严宥然在她婚礼之前就问过她:“怎么你突然就和旧爱结婚了?让我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当时蓝宁含糊过去,没怎么想说这出原因,只是讲:“我们都到了这个份上的年纪了,再把个恋爱闹的呼天抢地,要死要活实在有违风格,遇到合适的,就顺其自然结婚了呗?“
严宥然就没多问,她们的友情有一点顶好,从不对对方的隐私穷追猛打。
不过她听说蓝宁和关止结婚前做过财产公正,还是蓝宁提出来的时候,仍旧咋舌:“这多伤感情啊?”
蓝宁则想,感情本来就稀薄,能伤到哪里去?
这主意诚然是她提出来的,关止也并没有反对。两人各将财产清单一列,蓝宁才知道这几年没有正经工作的关止东一榔头西一棒槌零打细敲,赚得比有正当职业的自己多,不免腹诽无数。
关止倒存了些幸灾乐祸的意思,还问她:“后悔吧?”
就其到底,他俩的婚姻似搭伙胜似情人,似邻居胜似夫妻。
所以她能够现在如此坦然对严宥然讲:“我们不一样,各方面需求比较合拍,就结婚了。相比别人要简单。”
严宥然举起双手:“我也有这需求,而且需求简单。我妈就像当初的你妈一样,对我根本就是疲劳轰炸。恋爱谈了三年,我也这把年纪,再不结婚便要成为笑话一桩。”
领位小姐来叫号,轮到她们进去。两人坐下,严宥然就随口点了菜:“水煮鱼,泉水蛙,加半例清炒虾仁,冰镇芥兰,凉拌黄瓜。”
蓝宁嗔她:“又凉又辣的,你也不怕吃坏了。”她把冰镇芥兰和凉拌黄瓜换成滚龙丝瓜和虾籽三丁干,又加了两份冬茸鲍丝羹,凉菜点了一个色拉。
严宥然环顾四周,都是对对俪影,你侬我侬,又物伤其类了:“这里是白领的环境,蓝领的价格,性价比高,谈个恋爱也省成本,多好?“
蓝宁拿起菜单翻阅,发现新奇点,赶紧递给严宥然转移她的视线。
“快看快看,他们的意识也真是前卫的,把菜单做成杂志,还有其他娱乐场所的优惠券,可以直接卖给消费者。”
严宥然果然被吸引,问:“他们就不怕菜单被抄了去?”
蓝宁笑:“都是这些大路货的菜,谁家不会做?看来他们是营销驱动型经营。”
这时候水煮鱼先上来了,严宥然真饿极了,夹起一块鱼就放进嘴里,一嚼直皱眉:“怎么鱼肉这么松,口味又差了。”
蓝宁一尝,果然如此,讲:“他们家的原料一般,烹饪水准也一般,出品质量真不稳定。”
“但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比便宜和好吃更重要?”
严宥然话音一落,又有服务员过来上泉水蛙,蓝宁乘机问:“你们的原料不太好,没有中央厨房做处理和把关吗?”
服务员顶专业,见机只打太极:“我们会朝这个方向的努力的。”
蓝宁转头对严宥然解释:“如果他们有个强有力的中央厨房,一定能把产品做的更好,出品标准化不是家家做的棒。”
严宥然瞅着她笑,问:“那你说哪一家做的好?”
蓝宁兴致勃勃道:“景阳春啊!他们在青浦有加工中心呢!出品的质量绝对过关。他们虽然才开了五家店,就有这个意识做中央厨房,挺超前的。现在所有分店的菜式口味都一样,这就是品质稳定。”
她自己讲完,灵机忽地一触,还不及细细想,就见严宥然笑意盈盈望牢自己。
蓝宁下意识先摸脸,然后就明白她在笑什么。
严宥然果然说:“小宁,你是时维的好学生,每一分钟都在进取。抓紧时间,从不浪费。”
蓝宁牵牵嘴角,拉出一个弧度,算作微笑。她说:“是啊,时维说过,浪费时间是可耻的。”
严宥然替她夹了块鱼肉,讲:“来来来,先吃鱼。”说完手边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接起来,口气冷硬道,“跟你说了不用来接,就这样吧。”
蓝宁劝她:“他也算主动,既然不想分手,就各自退一步,从长计议。”
只一句,便住口。
严宥然的男朋友,蓝宁是认得的,最近拿了文学奖的文化界新秀,也是蒸蒸日上的一颗文学新星。严宥然同他谈了三年恋爱,是想要最后得一个结果的。
但两人意见有分歧,为结婚议题不知闹过多少别扭。
蓝宁身为挚友,自是了解,她更了解严宥然。
她自念大学起,处处好强,从不示弱。毕业之后供职本城知名的时尚画报,短短几年成绩斐然。连昨日组织的同学聚会,都力求圆满。
蓝宁对这位好友,不可谓不了解。今天这样时日约自己吃饭,略露出的这么一两点失落,已经足够,深揭隐痛实无必要,她只需要陪伴。明日之后,身光颈靓如严宥然,自有方法排解。
因而,她便不再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