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这个价格?那还做什么,等着赔钱吗?周知道这件事情吗?我要去问他。”
“他昨晚刚去北京,一时半会回不来,这个价格没问题,你照做就是。”对他的反应仿佛了然在胸,宁染坐在那里,完全不动声色。
一片宁静,这顶楼空间巨大,阳光通透,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好像闪耀着微妙美丽的光芒。突然想起许久以前,第一次看到周在身边睡得沉稳安宁,那时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只觉得他妖孽惑人,让她心神荡漾,无法自持,现在才知道,不知不觉俘虏她的,并不是他的天仙绝色,而是最简单也最深奥的东西,是爱。
小心地伸出唯一自由的右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掌心里温暖无限,这一刻情难自禁,曼曼不由自主将自己的侧脸贴上他的,温存斯磨,娘娘,你睡着的时候好漂亮,真是诱惑啊,想到上次都来不及将脑海里那些儿童不宜的画面付诸实现,这次再不能放弃大好机会,曼曼唇角微弯,微笑着向他的贴近,突然有音乐声,叮呤咚咙,由轻到响。糟糕啊,这种关键时刻,究竟是哪个跟她前世有仇的家伙,打电话搞破坏来了?不等她摸到手机,肩上一轻,周的声音随即响起,“曼曼——”
懊恼无限,曼曼握着终于摸到的电话,恨恨地接通,“喂?”
“曼曼,你在哪里啊?丹尼斯让我们十分钟后开紧急会议,正在问你怎么还没到哪。”华明压得低低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头脑顿时清醒,天哪,上班上班,她把这么要紧的事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我马上就到,两分钟,两分钟啊。”想站起身来,可是腰被圈住,完全动弹不得,无奈回头,捂着电话低低求饶,“周,我要开会去了啦。”
他微笑,缓缓摇头,对着她摊开手掌。
呃——这是什么意思?曼曼一头雾水,娘娘,我知道你的手指好看,但是用不着这样强调给我看吧?
叹气,这小家伙,有时候真有些笨笨的,不再等她自觉醒悟,伸手把电话从她手里取过来,顺手按断。
“周!”她低叫起来。
“曼曼,我的话还没说完。”他按住她,突然正色。
周,你要说什么?难得看到他这么严肃的表情,曼曼一时愣住。
她的表情,让他心里突然酸痛,不自禁柔了眸色,但是要说的话却没有停歇,“曼曼,昨晚在北京,我跟父亲谈到了你。”
“啊——”其实从早晨见到他,就很想问,为什么他一早就赶回上海,还要守在她家楼下,静等她下楼,但是单纯如她,也知道答案绝非简单,害怕听到什么让她无法承受的结果,因此他不说,她竟连开口提问都不敢。宁愿当一只什么都不知道的鸵鸟,埋头装傻。可是没想到他一醒来,就开口直奔主题,连装傻的机会都不给她。
本来有许多的话,要一句句对她说个清楚明白,但是这一刻,看着眼前的曼曼,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粉色的唇微张,眼里尽是忐忑不安,他竟一句都说不出口,心里疼惜爱怜,半晌,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仍旧不语,静等他说下去。
整理思绪,他终于开口,“曼曼,我知道你喜欢任浔的设计,他在上海有一个私人的工作室,我想你去他那里,好不好?”
“要我离开公司?”她低声开口,“可是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呢,离开这里,是不是就不能经常见到你了?”
“怎么会?”前路坎坷,如果可以,他一定二十四小时将她带在身边,任谁都别想伤害到她。可是头脑清醒无限,明白时刻在他身边,才是最危险不过的事情,心里不舍,嘴上却微笑安慰,“我会时时去看你,到时候你不要哇哇叫,嫌我烦。还有,小李会负责接送你,以后不要再挤什么公交地铁了,我不想看到你,变成一条小沙丁鱼。”
这样的安排,他想了很久了吧?心里明白通透,曼曼只是沉默。选择和娘娘在一起,以后究竟会怎样?他和父亲谈了些什么?其实不问也猜得到,她这样的小人物,怎么有资格呆在他的身边,共同进退?良久不语,或许是因为无知,她之前才会生出那样无限的勇气,一意孤行地要待在他的身边,可是现在前路的迷雾只是稍稍褪去一点,就让她觉得阴冷无限,惶恐不安。双唇颤抖,竟然说不出话来。
周的脸,就在眼前,定定地望着她。是否错觉?这一刻他的眼底,浮现的尽是挣扎软弱,难道,难道他也在害怕?害怕什么?害怕她会离开吗?一片沉默中,只听他低低开口,“曼曼,我要为了我们的将来打算。”
刚才的惶恐潮水般消退,手掌不自觉地握紧,泪盈于睫,突然将脸靠向他的肩窝,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字回答,那样温软而坚定,“好的,我明白。”
47
阳光正好,曼曼妈吃完早餐,捋起袖子,打算把家里的被子都抱上阳台,好好地晒一晒。曼曼最喜欢钻进晒得蓬松柔软的被子里,说那是太阳的味道。一边想着女儿的可爱样子,曼曼妈一边咪咪笑。探身把被子铺开,不知怎么的,被角擦到台沿的花盆,抢救不及,那花盆直直地跌下去,砰然落地,声音巨大。
吓了一大跳,只怕砸到了什么人或东西,曼曼妈赶紧探头张望。幸好晨练与上班时分都已经过去,楼下人与车都走得干净,空落落的,那盆花落在花坛前,粉身碎骨,几个正在整理苗木的人吃惊地抬头张望,花坛前还有一个人,离花盆最近,却呆呆站着,毫无反应。觉得奇怪,再仔细一看,那人竟然是自己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