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没有人回答她,闻喜被无数次刺穿,她觉得自己已经血肉模糊,她确定自己在死去之前尝到了死的滋味。
一切结束在破门而入的巨响里。
沉默以对
闻喜不能移动,她想假装自己一切如常,但绞痛的心脏出卖她。多年以后,如我再与你相见,我该如何面对你?以沉默以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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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远不会忘记他看到闻喜的第一眼。
世上最糟糕的见面莫过于此。
那是当时省里策划许久重点打击的淫乱场所,摇头丸大麻都是小意思,里头还涉嫌制药、贩毒、私藏枪支,两头交易的都是跨省人员,情况非常复杂。方远已经带着人在外头蹲点一个多月,小城的冬天非常难熬,夜里冷得呼气都有冰碴,照郑回的话说:“撒尿都成冰柱子了。”
方远动都不动。
为了避免嫌疑人产生警惕,每天蹲点的车子必须要换,一个月下来难免周转不过来。这天他们开出来的是一辆车龄至少二十年的老桑塔纳,空调都转不动了,蹲点的时候又不能启动发动机,车里车外温度几乎一样,郑回冻得在驾驶座上搓手搓耳直哆嗦,突听方远一声:“他们来了。”
郑回一伸头,就见一辆车开到小楼门口,几个人刚刚从车上下来,正是他们一个月来所等的对象。
他心里叫了一声:可算是来了!再转头,方远已经通知所有人做好准备,刚刚放下对讲机,枪已经拿在手上。
当时方远与郑回都还在刑警队工作。方远刚来队里的时候,郑回一度极其看不上他。郑回北方人,壮得像一头熊,头回看到方远就觉得他来错了地方。方远瘦高个子容长脸,高鼻梁长睫毛,说话声音又低又轻,再加上还是政法大学毕业的,郑回当时就对头儿说:“这小子不是谁家托关系塞进来的吧?”
头儿当场瞪他:“托关系进刑警队上赶着跟那些穷凶极恶的家伙面对面?”
郑回大惊失色:“他还要跟我们出任务?”
可是隔天郑回就亲眼目睹方远一脚把一个两百多斤的大汉踢出去两米高三米远,从此闭嘴。
方远办案的时候就像个机器人,平时不爱说话,但是讲义气,郑回家里出事,方远一叠钱塞在他口袋里,郑回不要,方远说:“拿着吧,我也没家累,不等钱用。”
方远的父母都是做刑警的,多年前因公殉职,方远被他们的同事收养,成年以后子承父业。
郑回做他的副手,心服口服。
这次任务出得很顺利,刑警队联合地方警力包围小楼,将交易双方当场抓获,整栋楼里没有一条漏网之鱼。
最后一间房是被方远踢开的。
门被反锁了,敲门喊话都没有回应,方远走过来问怎么回事,脸色惨白的领班说:“里头是我们老板的朋友,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方远一脚就把门踢开了,他是握着枪进去的。
后面人想跟进,他站住,说:“等一下。”
小屋连窗都没有,只点了一盏颜色暧昧的小壁灯。
方远第一次见到闻喜,他看到的是一个双手双脚被捆绑的瘦弱少女,披头散发衣衫破碎,下身全是血。压在她身上的男人已经僵硬,满是血丝的眼睛仍旧睁着,白沫从嘴角一直流到她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