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都没有了。
结局还那么伤人。
闻乐把手肘盖在眼睛上:“我知道,没什么可惜的。他要是真的爱我眼里就看不到其他女人,能左右逢源的都是虚情假意。”
这句话说完闻乐才觉得不妥,放下手果然看到闻喜脸上的黯然,她懊悔地坐起来:“姐,我乱说的。”
闻喜笑一笑:“没事,我们不一样。”
怎么会一样呢?未婚的女孩子有太多选择,即使挫折也都是塞翁失马,结了婚就不一样了,婚姻里的问题要么没有答案,要么就只有两个选择,非黑即白,非生即死。且搁不动,粉饰太平,走错一步,万丈深渊,怎么会一样?
至于真的爱情,谁用真的爱情维系婚姻?闻喜想,没有了彼此习惯,互相依靠,还有恩深义重,光剩下真爱的婚姻,那是海市蜃楼。
她知道爱情是什么样的,爱情燃烧生命,令人粉身碎骨,至快乐至痛苦,所以绝不可能长久。
直到现在,她都会因为方远遥远的一道目光无法呼吸。最大的伤害来自最爱的人,如果她与他真的走到一起,单凭当年那些躲避不开的鲜血淋漓,闻喜相信她早已粉身碎骨。
归根结底,人和人的关系,都是各取所需。她需要袁振东,袁振东也需要她,他们用十年的时间习惯对方,现在有一部分已经长在一起,分开谈何容易。
但那个年轻的女孩子不能理解这一点,闻喜想到那对姐妹如火燃烧的青春就想摇头。
闻乐用力揉面孔,要自己振作一点,然后才说:“姐,你和姐夫现在怎么样了?”
闻喜想一想:“还好。”
“只是还好?他没有负荆请罪追悔莫及天天跪搓板求你原谅?”
闻喜笑了:“不该是我天天打扮一新花样百出床上床下挽回丈夫的心吗?”
闻乐大受打击:“姐!你这样我会恐婚的。”
闻喜抱住妹妹的肩膀:“不会,我经受过的事情,你就不会再经受了。”
闻乐想说姐你开什么玩笑呢?抬头却发现闻喜脸上并没有玩笑之色,她是认真的。
闻乐心里一下子酸了,比之前在派出所里更觉得难受,然后她突然想到方远了,想真是可惜,方远居然早走了,否则姐姐就能见到他了。
闻乐咳了一声:“姐,我遇到一个人。”
闻喜靠在枕头上揉了揉眼睛,她不习惯晚睡,到这时候已经非常困了:“谁?”
闻乐停顿了一下,要不要说出来呢?她不习惯对姐姐有所隐瞒,更何况那还是个与闻喜有关的人。
但当年的事情,闻喜从来都不提起的,她虽然想知道真相,却也怕勾起闻喜的伤心事。
闻乐想了想,最终把方远两个字咽下去了。
算了,等她把事情弄清楚再说,她会再去找他的,无论是为了姐姐还是自己。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困死了,先睡吧,以后跟你说。”
闻喜点点头:“睡吧。”
她闭上眼,听着闻乐在身边渐渐呼吸平稳。真倦,明天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她要早些回家,最好赶在袁振东上班之前,还有下午,活动中心有她的课,但她一直睡不着,好不容易朦胧有了睡意,又在黑暗里看到那双眼睛。
她听到自己问:谁让你这么难过,是我吗?
但他不回答她,他在她的梦里永远沉默。
5
方远从会议室里出来,看到郑回和几个队员站在走廊里,脸全对着窗外,正说得起劲。
下面刚报上来一起摩托车敲头案,作案手段与最近几起未破获案件相似,不排除是同一个犯罪嫌疑人或者犯罪团伙的可能,这样的案子很容易引起大面积的市民情绪不稳定,所以市局特别重视这个案件,要求他们特警大队与刑警大队配合。方远为了这事儿已经连着两天开长会了,一屋子烟雾缭绕,走出来都觉得身上烟熏火燎的,再看到这几个乐不可支的模样,他也不出声,径直走过去,还没靠近就听到郑回的大嗓门。
“来了嘿,快看,又来了。”
方远站到他身后,不带什么情绪地:“好看吗?”
郑回:“……”
其他人已经条件反射地立正了,就差没有对面无表情的大队长敬一个标准礼。
方远看看他们:“如果没事做,那就跟着刑警大队的同事去守案件多发路口。”
几声惨叫响起来,方远用充满压迫感的目光送走他们,转眼窗边就只剩下郑回了。
郑回傻笑:“队长,呵呵呵。”
方远只重复:“好看吗?”
郑回叹口气,指着窗外:“人家也不容易。”想想又补了句,略有些讨好地,“好看的。”
方远不用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都知道他指的是谁,顿时也有叹气的冲动,眉毛都皱起来了,再看到郑回那贱兮兮的表情,只想给他一脚。
郑回指的是闻乐,她就在特警队对面的罗森便利店里,正在吃一杯关东煮。
罗森有方便顾客吃简餐的简单桌椅,其实就是面向玻璃窗的一块板再加几个高凳。闻乐坐在几个叽叽喳喳的中学生当中,万分格格不入。但她坐得很是理所当然,一双穿着肉色丝袜的长腿极其淑女地并拢在一起,小西装一丝不苟,双眼就对着警队大门的方向。
她这样一身正装地捧着一杯关东煮,谁经过都要多看两眼,都快成罗森一景了。
闻乐坚持这样的等待已经一周了。
她还有太多的问题要从方远那里得到答案,但他上一次在警队门口态度坚决地拒绝回答,然后又在她堪称人生败笔的那个狼狈夜晚对她的求助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