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们一直都没有孩子。
闻喜觉得不能不说的事情,在闻其山与林红眼里就是绝对不能说的,非但不能说,连记得都是一种错误。
林红说:“又不是百分之一百,多少医院是误诊的。”
闻其山说:“我们与袁家的合作才开了一个头,要是再突然生变怎么了得?小喜,你忘了那时候家里的困难?”
她怎么忘得了?说困难真是太轻巧了,她差一点就活不过来了。
闻喜嫁给袁振东,怀着一颗抱歉的心。
抱歉自己不能回报他百分之一百的爱情,抱歉自己充满罪恶感的隐瞒。
他们十年无子。
她知道妈妈在她婚后第三年的时候偷偷去找过袁振东,说她受孕的确是有些困难。她做好了夫家勃然大怒的准备,她甚至想过离开袁振东以后该如何生活。
但袁振东对她一如既往。
单凭这一点,闻喜就感念自己的丈夫。
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闻喜开门上车。
司机回过头来,问她去哪里。
闻喜报了家里的地址,车子起步,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在一片片掠过脸上的斑驳树影里突然开口。
“等一下师傅,还是先去一次华山路上的妇产科医院吧。”
闻喜坐在医生面前,无法置信地重复了一遍。
“妊娠?”
医生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女人,奇怪地反问:“是啊,有问题吗?”
闻喜喘了口气,她仍旧没有真实感。
“确定吗?我是说,要不要再复查一次?”
电脑上一眼望不到头的候诊号码让医生的口气充满了不耐烦。
“你自己不知道吗?这要是没一点心理准备,你跑到妇产科医院来检查什么?”
闻喜把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不不,我有过一次流产,当时医生说会影响受孕,我以为,我还以为……”
“哪有百分之一百的事情?避孕套还有百分之二的怀孕几率呢。你就直接说要不要吧?要的话回去准备户口本来建档,不要就再出去挂个号。”
“……”
“还是你要再考虑考虑?我提醒你啊,你年龄偏大了,又有过流产史,各项指标都不太好,要的话自己注意点。”
“……”
“喂?还有问题吗?没问题我让下一个病人进来了啊。”
闻喜“啊”了一声,终于站了起来。
她转身,离开候诊室。妇产科医院,走廊里贴满了孩子的照片,许多抱着新生儿的男女与她擦身而过,孩子的哭声与大人的笑声混杂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