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要不要我开?”一边回想一边笑,车子还没发动,叶齐眉伸手按住方向盘。
看到她的表情就知道女儿心里想什么,叶爸爸抱着控制权死也不放,“不行,爸爸一定要亲自送你。”
不再坚持,绑好安全带,看着爸爸慢慢转出院子,已经晚了,熟悉的安静小路平顺铺开,小时候总是坐在爸爸的二十八寸黑色大自行车后座出门,她童年个子矮小,每次都要被举得高高的才能坐上去,前进的时候只能看到爸爸的背影,宽宽的背,抱起来很暖和。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特别敏感,就连这点小小回忆都让自己心里皱皱的,有点不适应,她扯了扯安全带,轻声说,“谢谢爸爸。”
“谢爸爸?你再大都是爸爸的宝宝,谢什么。”叶爸爸呵呵笑。
感觉复杂不安,手掌贴在小腹上,叶齐眉侧过身子,额头抵着爸爸的肩膀低声开口,“不行,要谢的,谢谢爸爸。”
女儿从小独立,大了就更少撒娇,不知道她的心思,只当她是因为今天被老妈训受了打击,叶爸爸立刻放慢速度,一边安慰一边享受久违的宝贝撒娇,一脸乐呵呵,“好啦,无论如何爸爸都力挺你,放心吧,妈妈那里回去我跟她好好说说。”
到家已经很晚了,洗完澡她立在镜前看得仔细。小腹还是很平坦,完全不能想象里面已经有一条小生命。感觉很奇妙,她双手把浴衣前端拉高,侧身想象自己可能变成的模样,然后自己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笑完把浴衣小心系好,屋里冷气清凉,她赤脚拖着鞋走出浴室,不自觉地打了个喷嚏。
伸手把冷气调高,叶齐眉脸上的笑容变成叹息,躺在床上第一个动作就是去摸电话,想了一下还是放下,翻了个身闭眼睛。
有些事情急不来,他既然没有打给她,一定也是在苦思冥想吧。
又翻了一个身,她在黑暗中眼睛睁大,为什么没有打给她?想什么要花那么久?
手机屏幕被自己按亮,枕边晶亮的一团光,然后渐渐淡下去,直至完全黑暗。第一次为了一个电话而烦恼,清醒过来自己已经重复按亮了它很多次,有点唾弃自己的表现,叶齐眉赌气地关了它,最后翻了一个身,用力闭上眼睛睡了。
身体懒懒的,一旦睡着就睡得很沉,第二天一早她是被助理的电话惊醒的。
“叶律师,今天开庭,当事人已经到了,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问,打你的手机也没开,我只好打到你家,没出事吧?”
惊跳起来,拿着话筒抬头看钟,天哪,她居然一睡睡到这个点,难道免疫系统还会影响生物钟?
飞车赶过去还来得及,叶齐眉一边跳下床一边抓着话筒语速飞快,“把材料都带上到法院等我,我马上就到。”
打仗似的把自己弄整齐,她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打开手机的时候一连串的短信铃声,都是电信传来的未接电话提醒。
没空多看,她跳进车子就发动,开出小区大门的时候利落迅速,保安们对她和她的车一向印象深刻,老远就按开了隔离杆,习惯性地笑着举手打招呼,可还来不及出声,隔着窗隐约看到她一点头,红色的volvo加速前行,转眼就消失在眼前。
————————还是要工作的分界线——————————————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工作都很重要。强盗要工作,女王也要工作,工作工作,咩咩咩……
最近为了工作忙到发疯的大大……滚地
再怎么狼狈,叶齐眉还是在下车前整理了一下仪容,撑起最冷静的姿态走进法庭。一行有一行的要领,庭上如战场,气势最重要。
习惯了她的权威,身边没有一个人对她在最后一分钟出现的匆忙提出质疑。可是自己知道,全身力气都已经用来维持表面平静,短短一段走廊她走得心脏狂跳,脚下都是软的。
程序枯燥,一切按部就班,出示证据,宣读诉词,她向来准备充分,本该驾轻就熟,可这一次感觉完全不同,心跳一直都缓不下来,胸闷气短,从来没有觉得在庭上的时间会那么难熬而漫长。
法官跟她很熟,最后宣判完毕还忍不住问候了一声,“叶律师,你是不是不舒服?脸色很难看。”
没时间多说,她摇头,还有很多文件需要双方当事人一起签署,她率先往外走。
法院外烈日逼人,空气都热得似乎胶着起来,乍地从清冷的大厅中走出来,皮肤上感觉粘腻。
男方带着自己的律师走过来,对着她的当事人眼神愤恨,仿佛在看仇敌,“怎么这种表情?你要的都拿到了还装痛苦,做戏做全套,这里又不是大剧院,不要惹人笑了。”
她的当事人是个容貌清瘦的妇人,听完判决之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敛容往外走,这时听到前夫的话倒抬起头来,神色一凛,“先生,请你注意自己说话的态度,现在开始,我已经没有义务再忍受你的任何侮辱了。”
男方闻言怒目而视,眼看就要当场情绪失控。夫妻到了这个时候,往往连陌生人都不如,习惯了这样的情景,若是平时,叶齐眉连眼皮都不会抬一下。但这时浑身乏力,只想早些解决所有事情回去休息,一步跨上前,她抬手阻止他开口,“先生,判决已经下来了,那些文件签字以后,你们再见面的机会我想不会太多,何必呢?”
那男人是个私营业主,自己开了个贸易公司,平时习惯了呼喝,刚刚痛失大笔财产,这时正心里火起,看到她上前眼睛都红了,一手挥过来,声音恨恨,“你这个女人少得意,以后上街记着给我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