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焱黑黢黢大眼睛紧紧盯着苍舒的侧脸。她眉眼带笑,不慌不忙,没有一丝心虚,他想,若不是他知道内幕,大概他也会同其他人一般,对她随手胡诌的话信以为真。
“看来我们的仇人是相同的。”那人得知这个事实,态度也并没有过于热络,只是消减了一些敌意,“但我怎么感觉你并没有很怨恨她?”
这句话算是问在了点子上,邬焱心里一跳,下意识侧头看她。
“我是在心里难过。”苍舒反应极快,骂起自己来毫不含糊:“她心肠恶毒,如果是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做不到如此平静,只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可她实力实在太过强大,光凭我一人我打不过她。”
她话语再次一转,对着他拱手而笑:“不过幸好,我碰见了这位道友。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们仇人相同,谁将那苍舒杀了都是喜事一件,怎么就不算是朋友了?”
“你是哪个门派的?”那人到底有些警惕,如此一问,周遭二十几位人的目光相继望来。
还挺谨慎。苍舒笑着答道:“小门小派,派内只有我和我师姐二人。”
众人的视线半是疑惑地挪开,似乎是不明白为何华春生会单独点她。
万受瞩目的天才都有自己独有的风骨,而此人不仅没有脸皮,连实力都不算特别高深,左看右看都不像是天之骄子。
实在是奇怪。
难不成是那公子怀中所抱之物?
众人再一次将视线放在苍舒身上,只一会儿,便缓缓往下挪,最后定格在那只“狼”身上。
最侧边的少年抱剑朗声询问:“李公子,你怀中的狼能不能借我看一看?”
邬焱浑身一颤,眼睛眨了眨,有些不知所措。他与苍舒关系不深,要是那人加点筹码,他敢打赌,这女人绝对会把他拱手送上。
“道友看我这狼干嘛?”苍舒脸上还是一抹笑,“这狼跟我也有个十几年了,脾气不大好,连我都要被他咬,属实有些拿不出手。”
“无碍。”那少年是头犟驴,见苍舒没有给的意愿,愈觉得这狼才是问题所在,连上几步,反应热切说:“我皮糙肉厚,不怕被狼咬。要不这样。”他从腰间解下一块玉佩,“我给李公子一块混灵佩,可以自主修炼,如何?”
邬焱倒吸一口气。
他几乎能瞧见自己的悲惨命运。
苍舒这人没心没肺,认识这一月来,其它他是一点不了解,但对于她这贪财好色是了解的一分不少。
他侧头看向苍舒,果不其然,苍舒露出一脸犹豫模样:“混灵佩啊…道友让我想想。”
那少年见苍舒有些松动,暗笑不过如此,手上又加了一些筹码:“要不这样,李公子,我乃烈焰宗少宗主方驰安,你将这狼给我,我不仅给你混灵佩,还奉你为烈焰宗的上宾,李公子意下如何?”
这诱惑力是极大了,邬焱的心几乎已经死去,他全然一副摆烂模样,心里暗暗骂自己的自作聪明。
早知道他在外面任她说什么都该走,早知道他还不如在外躲躲藏藏也好比现在被她拱手送人。
黑黢黢的眼睛晦涩黯淡,腰上勾着的尾巴隐隐约约松落,然而,就在这尾巴全然耷落时,身前的姑娘突然轻笑了声,随即将他往上抱了抱。
抱得更紧了一些。
邬焱一怔,蓦然瞪大眼睛看她。
陌生的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不过她摇着头说道:“我觉得不怎么样。”
“为何?”
苍舒撇了撇嘴:“我的感情千金换不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少年握住剑,肃杀之气在他身上涌现。
苍舒不想和他打斗,吊儿郎当说:“你与我打斗,你不怕有人在我们身后补刀吗?传承之路危险重重,我觉得你还不如等我死了,然后再把我这狼夺了。”
“到时候想要我这狼的大都可以公平竞争,总比你一人上前,其它人暗处补刀来的好。”
方驰安手一顿,显然是也想到了这一层,他收回剑,嗤声说——
“我暂且放你一马。”
拽得跟王八羔子一样,明明就是怕被补刀。
苍舒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瞥了眼重新将尾巴勾上她腰肢的邬焱,调侃问:“是不是以为我要将你送人了?”
邬焱点了点头。他刚刚确实以为她要将他送人。
苍舒咧出笑,故意逗他:“你放心吧,他能拿出这么多好东西要你,说明你比那些更值钱,我不是白痴,分得清好坏。”
邬焱愣了愣,没有作出任何表情,只是拿尾巴重重在她背上刮了一下。
这个混蛋。
气氛再次安静下来,不知为何,平日一颗辟谷丹就完事的饥饿,此刻居然都不管事,反倒是越吃越饿,疲惫不堪。
“大家快看!门没了!”
沉寂间,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将众人的目光全数吸引至后方——原本悬浮门的地方化为苍白,一眼望去,只有瞧不见的腐朽。远处树木丛生,银灰色的屏障往外扩大了些许,散盈盈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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