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在宫中亦需要家族仪仗,文郡王宠爱自己,文郡王府便能站在表姐身边,对表姐来说,也是一门助力。
表姐没有说话,视线在她脸上转了转,似在评量她究竟值不值得自己冒风险。
孟惜颜心中七上八下着,直到听见表姐轻声一笑。
她说:“明路有是有,就看你敢不敢用了。”
表姐给了孟惜颜一封药。
她织锦的裙摆拂过殿中铺着软绒的地毯上,上头刺绣反射出的粼粼宝石像细碎日光,语调如春风般和悦。
“此药名叫‘小儿愁’。原本是宫中一味禁药。”
“先皇在世时,后宫曾有嫔妃使此毒谋害皇嗣被发觉,后来宫中勒令禁止此药。”
“这药无色无味,易溶于颜料。怀孕产妇服之,起先不会有任何反应,渐渐的,会身体发热,肤色变黑,再过几月,肩颈处逐渐肿胀,等到一定时候,许有腹痛流血之兆。不过,即便如此,中毒之人腹中胎相仍然安稳。就算有大夫探看,也只会认为这些症状是寻常孕兆,安胎药喝下去,只会让此毒浸入更深。待满十月,诞下一名死胎,产妇却平安无事。”
“此毒不伤产妇,专害婴胎,故曰‘小儿愁’。”
孟惜颜望着面前药包,忽然蛰人般地缩回手。
表姐瞧见她动作,不以为意一笑:“小儿愁如今几以绝迹。不过,因我与御药所的人有几分交情,才得知这桩秘辛。”
“这药我在宫里是不敢用的,但你可以一试。”
她轻声凑近孟惜颜耳畔,“宣义郎最宠爱的那个爱妾,可就是因为用了此药,才诞下一名死胎的呀。”
听到最后一句,孟惜颜心中一动。
她知道宣义郎的那个爱妾,弹得一手好琴,极受宣义郎宠爱。本来进府不久后有了身孕,宣义郎好好补养着,谁知道到了临产时,生下的胎儿却没了气息。
那小妾经此一事受了打击,一病不起,不久后香消玉殒。京中同僚夫人都说她是没福气,未曾想原来是中了毒。
想到宣义郎夫人温柔贤良的模样,孟惜颜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知道宣义郎因为宠爱小妾,小妾有孕时,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拿帖子请医官。连医官院的医官都没发现这其中端倪,直到小妾入土,也仅仅是按孕胎不健来定的症。
如果给裴云姝用上此药,就能无声无息毒杀她腹中孽种。
孟惜颜忍不住心动。
于是她接受了表姐的“好意”。
毕竟直接害掉裴云姝的性命,未免有些过于明显了。但若裴云姝活着,甚至平平安安呆到分娩日,最终诞下的婴孩却没气息,这就怪不得旁人了。
那些先前时不时的发热、头疼、风瘙倒全成了裴云姝胎象本就不稳的证据。
要是裴云姝能因此郁郁而终,那就更好。
孟惜颜又剪了两簇杂叶,直到再寻不出一丝不好,才将剪子放回笸箩,忽而想起什么,问:“医官可瞧过裴云姝了?”
裴云姝犯症已经有一个时辰余,医官院的医官应已到了。正如表姐所言,每一次裴云姝有些许不适,医官过来瞧,都只说是寻常孕症,让裴云姝不必担忧,喝几幅安胎药就好。
一开始孟惜颜还有些担忧,怕那些医官发现什么端倪,但几月过去,无一人觉出不对,孟惜颜渐渐也就放下心来,表姐没有骗她,这禁药,果真没几个人知晓。
婢子轻声回道:“刚刚王医官来过,不过被王妃身边的琼影拒回了。说是王妃此刻已好了许多,正在休息。王医官走时还有些不高兴。”
孟惜颜一顿:“裴云姝不肯见医官?”
“是的。想来是那位陆大夫已经安抚好了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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