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这几个字在路上就徘徊于他心中许久了,他犹豫着不知怎样才能合适地将它说出来。可没想到,真到了地方,叶文彰才发现这根本没什么好思考的。
他跟连惜,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们就该结婚,就该一直生活在一起的。
他这边理所当然得正好,连惜回过味儿来却简直气急要笑。她这辈子头一次听说,结婚可以这样的!
提前不告诉新娘,到了民政局门口才临时通知,还是在新娘绑了一身绷带的情况下!
荒谬,这、这实在太荒谬了!
“叶文彰!你滚吧你!要发疯自己去疯!好好的结什么婚?!我才18岁!18你懂吗?!”
“懂,怎么不懂。”叶文彰嘴角向一侧勾了勾,一脸无辜地说:“放在古代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是后院即将进入冷宫的老人了。”
老人……
孩子的妈……
连惜再次感到眼前一黑,差点翻了眼白!
“你嫌我老就找年轻漂亮的去!我不要跟你来这儿丢人!放我下来!你放开我!”
她就如同一个蚕蛹一般,在叶文彰身上拼命扭动,也不怕自己会掉下去,嘴里叽里呱啦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显然是气疯了。
偏偏叶文彰还嫌不够热闹似的,稍稍一愣过后,居然朗声大笑出来:“哈哈哈,不用了,你这个年纪刚刚好,再小我可吃不消了……”
“你!你个老流氓!不知羞!混蛋!”一口老血闷在连惜喉咙里,她吼得嗓子都要哑了。
叶文彰瞧着她眼睛都红了,终于不敢再耽搁,示意徐伯将档案递给工作人员后,便自己走了进去。
连惜被叶文彰抱了进去,嘴里兀自叫骂不休,空旷的大厅里,只听到一个沙哑的女孩在叫喊,还有回音。
这民政大厅她没来过,但感觉也不该这么安静才对。连惜左右看看,竟没有一对新人在,只有几个穿着制服的人大眼瞪小眼地瞧着自己。
饶是她再生气,当着这些生人的面,现在也有些抹不开脸,又嘀咕了几句后便收了声。
耳边马上响起一句带着笑意的调侃,低沉富有磁性,吹得她耳朵里痒痒的。
“脸皮这么薄,还想学人骂街?”
一股火气咻地窜上胸口,连惜忍不住横眉怒目,要不是看现在有人,她真想用自己的“大饼手”拍到男人脸上去。
真是活见鬼了,明明是她在爆炸案中受了伤,怎么看起来叶文彰的脑震荡更厉害?!
叶文彰将她放到正中央的蓝色椅子里,他自己便坐到了旁边,一手握着她的手,另一手随意地搭在膝上,对面前的人道,“开始吧。”
连惜无意识地也朝前看去,却见到一个明显跟在外面看到的工作人员不一样的人。他穿着灰色的西装,胖胖的,头发油光锃亮,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不像民政局的登记员,倒像是……坐办公室的官?
那个瞧着是个官的人一见叶文彰眼里便冒出了光,嘿嘿笑着直搓手,竟站起身对坐着的叶文彰和她弯了弯腰,“欢迎两位莅临民政局,我真是蓬荜生辉,蓬荜生辉哈……”
连惜听着那话就觉得牙根有点酸,她很想说“蓬荜生辉”不能这么用,但觉得现在的重点不在这里,便忍了下来。也懒得再看那个谄媚的官儿,只侧头对叶文彰压低声音恨道,“喂,你快点带我走,听到没有!喂!”
“行了,别说这些废话。”叶文彰却不理连惜,只对男人一摆手,蹙眉道,“办正事吧。”
“是、是、是。”那男人又是一番点头哈腰,对后面的属下使了个眼风,手中马上就多了两个小本子。
他坐直身体,装模作样地问道,“在二位签字之前,我一定要问下,你们是双方自愿结合的吗?”
“当然。”叶文彰沉声道,说得极为郑重,短短两个字中气十足,好像在心头跋山涉水过一番才流露出来。
连惜却想也不想地怒道,“不是!我不要跟他结婚!”
她瞪了叶文彰一眼,眼睛睁得大大的,隐隐好像还能看出火光,随即又别过脸,倾身向前,对那个男人一字字道,“你听到没有?!我、不、结、婚!我今年才刚刚成年,你给我们办证是犯法的!”
“哦,听到了听到了。”那男人笑得跟个弥勒佛一样,圆圆的胖脑袋直点,连惜以为他明白了,总算稍稍放下心来。
谁料到,那男人紧接着便喜气洋洋地说道,“既然两位是自愿结成夫妻,那么我代表广安区民政局恭祝两位新婚愉快,早生贵子。”
连惜:“……”
而另一边,叶文彰却头也不抬,径自拿过蓝色制服的女人双手递过的笔,在男方处龙飞凤舞地签下大名。
等到该女方时,连惜本来都做好了宁死不屈的准备,谁想到人家根本没打算强拉着她的手写名,居然一人分饰两角,两边名字自己都签了!
呵呵……呵呵呵,连惜都要笑出声来了,你见过这么体贴的新郎吗?连名字都替媳妇签了!
她简直能听到自己磨牙的声音。
那领导模样的人拿起两个小红本看了眼,笑得比他们这对新人还喜庆,具体样子完全可以比照春光灿烂猪八戒里的那头猪。
猪对旁边的人道,“行了,盖章吧,盖章吧。”
叶文彰望着那明亮的颜色,眸子里也闪过一丝柔和,回头将笔交换给身后的女职工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指尖,他心情不错,回头竟对人家礼貌地笑了下。
那女孩的脸轰得一下烫了。她才20岁,刚来这边工作不久,正是做梦的时候。在外面看到叶文彰奢华的气派本就春心萌动了,不料进来还有机会跟男人“亲密接触”,一时慌得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竟舌头打结着冒出一句:“一共……一共十四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