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步走到二楼,敲敲门道,“姐姐,我是小惜,给你送燕窝来了,可以进来吗?”
“怎么这么慢?!”门咻地一下从里面拉开,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走了出来,鹅蛋脸上细眉倒竖,看起来有些不近人情,她张嘴便骂道,“你是猪吗?走路都用爬的啊!”
连惜低下头,一句话不说,绕过李思思,沉默地走进房将托盘放到桌上。
李思思看着她那副样子就生气,不过是李家养的一个小佣人罢了,凭什么能得到汪学长的青睐,还说什么有气质!拜托,她才是真正的大小姐好吧?!
“我跟你说话呢!哑巴啊?!”李思思越想越恨,几步走过去,伸手粗鲁地强迫小惜抬起头,讥笑道,“怎么?在外面被夸了几句就忘了自己是谁了?用不用我提醒你一下?”
连惜微微闭着眼,任李思思掐着她的下巴,一言不发,在心里暗自盘算,自己哪里又得罪她了。
那是因为汪臣中午又找她一起吃饭了?可李思思不也被他叫过吗?
那是因为这次她和李思思一起入选了钢琴比赛?也不可能啊,李思思从来就瞧不上自己的。
算了,不想了,连惜微微摇了下头,停止“检讨”,自嘲地笑了。
反正即使没有惹到她,她一样会找事的。可只要自己不吭声,她骂完了就可以走了。
别看这句话简单,却是连惜用无数血泪换来的教训。
当初她被李彦宏以插班生身份放到李思思的班里,首次月考就超过了一贯在女生中排第一的李思思,引得殷娴回来后大发雷霆,把她狠狠打了一顿,关在仓库里整整两天。最后,还是李铭宇求情,才把她放出来的。
李、铭、宇……想到这三个字,连惜就止不住地感到齿冷。
在这个家里,李铭宇貌似是对她最好的人。然而,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个人却是家里最龌龊肮脏的存在!
“今天怎么这么晚?”李铭宇见连惜被轰了出来,立马将她拽到自己门那边,低声道,“又被思思那个死丫头骂了是吗?回头我帮你教训她啊,嘿嘿……”
他嘴里说着鬼都不信的狗屁承诺,脸上则透着猥琐的笑,越靠越近。天知道,连惜要用多大的力气控制着自己,才能不将手里的托盘摔到他的脸上!
其实,李铭宇本身长得不错,唇红齿白的,个头也高。只可惜小时候父亲不在身边,一次发烧没有及时医治,右腿有些跛了,因此女生缘并不好。
可是他十八九岁的年纪,正是对异性大有兴趣的时候,学校女孩够不着,只好拿家里的练手了。
在他看来,连惜就是他们家的小丫头,什么亲戚不亲戚的。佣人和少爷,不就那么回事吗?
连惜心知他那点鬼心思。但一来自己身份摆在这里,真闹大了还是她吃亏;二来李铭宇这点段数她暂时还能应付,所以一直没有跟家里说。这会儿见李铭宇又来揩油,不觉厌恶至极。
“叔叔在叫我呢,我先走了。”连惜后退一步,灵巧地一转身,从李铭宇胳膊下面钻了出去,几步便奔到了楼梯口,临走还不忘撂下一句讽刺的话:“你身体不方便,还是多休养吧!”然后便一溜烟跑了。
李铭宇怕引起别人注意,再则腿脚也的确不方便,见状只能恼怒地低骂一句:“呸!死丫头,别让我抓到你!否则有你好看!”
又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佣人们早早就将菜布好了,殷娴依旧如同往常一般,最后一个下楼。
她接过连惜递上的汤碗,喝了几口汤,然后又放下了,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碗里的海参,问:“听说你也被参选进钢琴比赛决赛了?”
“是的,婶婶。”连惜低声道。
“呵呵。”殷娴怪笑一声,扔了勺子,“原本送你去学琴,是让你给思思做个伴的。没想到,你还学出了点名堂……”她顿了顿,话锋陡然一转,“不过,你最好掂清楚自己的斤两,比赛时该怎么做,你心里明白!”
连惜缓缓点点头,垂下眼,眸色隐忍。
……
比赛如期举行,由于校方下了血本,请来法国著名钢琴师乔治·杰斯特担任主评委,使得竞争十分激烈。
据传,高中部第一名不但可以获得杰斯特亲手馈赠的乐谱一本,还可能获得高考特长加分。
音乐厅里曲声不断,而音乐系徐老师的思绪早已飘飞出去。
作为本次比赛的评委之一,对于冠军得主她早已心中有数。在她看来,没有人能超越连惜。
那个女孩虽然总是低着头,很沉默的样子。可是她的身体里似乎蕴含着一股可怕的能量——隐忍,倔强,敢与天斗,向与人争。由她来弹奏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一定能得到杰斯特的青睐。
但她怎么还不出来?眼见着倒数第三号已经表演完毕,徐老师不禁有些着急了。
其实按她的安排,连惜本该是压轴表演的。可她昨晚给连惜打电话通知的时候,却被连惜一口回绝了,并要求让姐姐李思思最后一个上场。
徐如华暗暗叹了口气,也知道连惜的为难,毕竟是人家的养女,让着主人家几分也是没办法的事。因此她并未强求,反正出场名次决定不了演奏水准。
连惜绝对会是第一名,她很有信心。
正想着呢,台上忽然传出一片哗然,徐如华应声抬头,下一刻,眼睛便倏然瞪大,“连惜!你——”她刚一站起来就被身边的老师狠狠扯住。
“有外宾在,徐老师你千万不要失态。”那人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