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彰想喊他们,想告诉那些人自己在这里,想阻止他们去追连惜。可是他做不到,他依然和刚刚一样,无能为力,唯有看着事情一步步朝连惜既定的方向发展。
很快,连这个声音也没了。这条路变得死寂,无人理会。
生平头一次,叶文彰感觉自己这么弱小,他保护不了心爱的人,他没有丝毫反击之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连惜,那个他几乎毫不设防的女人。
我不会原谅你的。他在心里默默说道。如果你真的因我而死,我是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叶文彰闭上眼,许久之后,一滴泪顺着眼眶流下。
另一边,连惜在发动汽车之后,却故意没有走得太快。她知道,油箱已经漏了,此刻加足马力必然会加速导火。
她不怕死,可她希望自己死的有价值。她不想死在这里,她要把敌人引得远一点,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想给敌人造成叶文彰已死的假象。
连惜握紧方向盘,朝着认准的目标踩下油门,目光坚定,神情决绝。
穿着叶文彰的备用西装,连惜尽量将头压低,在崎岖的山路上极速行进。
追兵开始还找准机会对着车放枪,可到了后来却都不敢开枪了,只是紧紧地在后面咬住她不放。
只因连惜越走越偏,越走越偏,终于进入了仅能容纳一辆车往上开的高坡道路上。如果在这里车坏了,滑下去了,那后面的一串车大概都讨不了好。
这山的顶峰叫做——终此崖。
终此崖,顾名思义即是许多人轻生的地方。它只有一条单行道,而且异常狭长陡峭,或上或下都是此路,假如在路上遇到与自己相反方向的车,那结局只能是其中一辆车被撞下去,就算你是再老道的司机也无法幸免。
而终此崖的下面,便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大海。
“勇哥,我看他们还在往上面开呢,怎么办啊?少爷说要留下那个女人,可车要是进了海,海可不认你男女啊。”
开车的喽啰有些紧张,拿起对讲机向老大请示。传说自家这个少爷性格乖僻,这回豁出命帮他办事,不求有功,但也别有过了啊!
被称作勇哥的头目也踟蹰了一下,不敢做主,答道,“叫大伙放慢速度,别追得太紧了,我打电话问问上头。”说完,撂下对讲机掏出手机,按了一个快捷键。
“嘟嘟——”
“人抓到了吗?!”
两声忙音过后,对面马上传来一个略显急切的追问,听声音赫然就是叶修泽!
“还没有,少爷,我们这会儿正在终此崖,看那车的劲头像是要自杀一样。”勇哥陪着小心问:“还要继续追吗?那样我怕留不住活口了……”
“什么终此崖?!你们到底把叔叔和连惜弄哪里去了?!不是说了……”叶修泽好像梗了一下,“说了那个女人别弄死吗?!你们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
他站起身,拍着桌子,吼得惊天动地的,哪有一丝往常贵公子的做派?
“不、不、不,刘先生说了这回的事全权听您指挥,小的们哪里敢自作主张?”勇哥赶忙低声下气地解释道,“终此崖是个很险的山峰,叶文彰自己开车跑到这边来的,不是我们带的。现在他和那个女人都没死,但要是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必定会入海,车上俩人都活不了……您说还追不追了?……”
“俩人……都活不了?”叶修泽呆呆地问了一句。
“是。”
“连惜呢?不能把她弄下车吗……”
这次,阿勇沉默了。
叶修泽苦笑了一下,闭了闭眼。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是多么不现实,只是不问问就没法甘心罢了。
“算了,斩草除根,不要……不要管那个女孩了。”说完这句话,他只觉胸口里好像堵了一团什么似的,上不去下不来,难受极了。
“是!”勇哥铿锵有力地答应一声。杀人灭口这种事,他们做起来最得心应手了。
“大伙冲啊!少爷说了,斩草除根!”伴着这一声吆喝,所有的车再度加足了马力,嗡嗡的声音在山谷里回响!
连惜感觉后面的车再次开始了不要命的进攻,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她狠狠地踩住油门,感觉车子里的温暖越来越高,刹车引擎也越来越不对劲,在心里默默数着:十、九、八、七、六、五……
快了,快到了,只差一点点!
当崖壁出现在连惜眼前的一霎那,当汽车的前轮胎跨出地面奔向海洋的一霎那,她的眸子里瞬时爆出了狂热的光彩!
而几乎与此同时,砰地一声巨响,汽车爆炸了!
碎片带着强大的热气与破坏力四散,使得后面的车都紧急刹车。火光冲天,已变成那一团铁就这么直愣愣地掉进了海里!
那一刻,所有人都惊呆了。
勇哥最先反应过来,一脚跨出了车子,几步冲到了悬崖边上,碎沙哗啦一下落下去一些,掉在海里,没有引起一丝波纹。
海风伴着大浪时不时地敲击在海岸边,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让人打从心里发寒。
他不自觉退后了一些,心知汽车爆炸加上落海,肯定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对底下人交代道,“你们带几个弟兄想办法下到海岸边,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吩咐完这些事,他回身坐进车里,定定心神,开始向叶修泽汇报。
“死了……”叶修泽听到后却呆住了。
“这……还不能确定。”勇哥偏头看了眼波涛汹涌的大海,小声道,“不过掉到这种地方,活着的可能是不大,我已经叫人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