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乱玉的魂魄像是被人抽走,怔怔地坐了起来。
眼前的人儿丝凌乱,身上裳被他扯得不像样子,唇边猩红的血迹着实可怖……又可怜。
他的心脏瑟缩了下,疼得很。
千乱玉自嘲地笑了下,默默转身一步一步往外走去。
身后的门一下拉开,门外两侧的乌莲与香堇心一惊迅将头低下。
“去请大夫。”他吩咐了一声,拂袖离去。
“是,千主。”
方才的动静她们听得一清二楚,千主这样每日来哄着、陪着,就是广寒宫里头的冰这个时候都能捂化了,可里头那位……
香堇眼含担忧,小声对着身旁同样面色不好的女子说道:“乌姐姐,方才我好像听见千主说什么……李抒玉?”香堇思索着又道:“我好像记得,咱们千山族的仇人姓李呢!”
“什么姓李?”乌莲没好气地斜了她一眼,“还不快去请大夫。”
……
听见外头那人离开,她终于轻呼了一口气。
咬破舌尖……可真疼啊。
李抒玉靠在墙上,宽袖中的手轻轻抽搐。她慢慢松开紧握的簪子,闭了闭眼。
若是千乱玉再不停下,她也只能将这簪子插进他的脖子里了。
乌莲走进来,看见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女子面色惨白靠在窗边,嘴角的血迹沾染到胸前的白衣上,领口松垮着敞开,地上是一地的狼藉。
乌莲忽然转身出门,房中又只剩李抒玉一人。
她悠悠睁眼,缓了会儿才从软榻上下来,走到桌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将口中血水吐出。
李抒玉忍不住拧眉,感叹那些真敢咬舌自尽的人。她不过是权宜之计也只敢咬破舌尖,就已经令她疼得头昏了。
她身上的裙子已经不能穿了,李抒玉随手拿了件今日才送过来的裙子,因着手无力还有些不受控制地抖,不甚将旁边的妆匣带倒了。
里头的饰撒了一地。
李抒玉蹙了下眉,仍是先换下了身上的衣裳。
她从屏风后走出来,一抬眼,顿时浑身血液暂停了片刻。
掉在地上的那堆金灿灿的饰里头,藏着一个璎珞项圈。
她睁大了眼,疾步往那儿走去,蹲下来将地上的金项圈拿了起来,下面果真坠着一长命锁。
李抒玉唇瓣翕动,指尖轻轻摸过长命锁上刻着的“长乐永康”四字。
她将长命锁翻过来,是“玉福”。
时至今日,她才注意到,这“玉福”所刻画的笔锋竟与正面那“长乐永康”四字完全不同。
李抒玉捂住嘴,一下情绪崩溃。
她将长命锁紧紧按在心口,低声泣道:“大哥哥……”
是大哥哥啊!
她离开相府那日就已将这璎珞项圈留在了湘苑,是她的大哥哥来找她了!
……
乌莲拿完止血药迅赶回来,一进房中就看见李抒玉已经穿戴好乖乖坐在床边。不仅换上了今日新供上来的碧纱云锦裙,还戴了个璎珞项圈。
乌莲叹息,怕是千主今日是将她吓到了。
“姑娘,奴婢将止血散先拿来了,将这先含在口中几息,再吐出来伤口便能好得快些。”乌莲走上前将药递给李抒玉,见她眼圈通红,泪痕未干,连她瞧了也是于心不忍。
她用更温柔得声音安抚道:“大夫马上就到了,姑娘不必害怕。”
李抒玉伸手接过,哑着嗓子道了句:“多谢。”
“姑娘客气了。”乌莲莞尔,转身去斟了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