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睡摇头,眼泪滑下皱着的小脸。
琼钰一字一句,“合体后尊能取回功力,但你会、死!”
琼钰红艳艳的唇像魔咒,吐出最伤人的话。睡睡瘦削的肩一颤一颤,“不会的。”
“他这次把你带回来就是要与你合体,你快些逃命去吧,晚了可来不及哟。”
琼钰以为睡睡没被吃,偏生睡睡又不懂什么是阴阳调和,误会就此产生。睡睡本不甚复杂的脑袋这会嗡嗡嗡乱作一团,头疼无比。她对簇离绝对信任,可琼钰说的异状簇离似乎都符合,难道簇离真的就是妖兽……
琼钰甩甩手,“我想说的都已经说完,我只是不想看着你死,尊不会顾念你性命,你趁早快逃。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试试看,这屋子周围有很多水离山的人在监视你。”
说完这些,琼钰扭动腰肢出去。她也要逃命去也。
屋子里静下来,睡睡一个人坐在墙角发呆。刚才她还喜滋滋地想着簇离,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脑袋像是陷进了漩涡,浑浑沌沌。
她是女人?簇离是妖兽?簇离要杀了她取回功力?怎么会这样?
终于过了一会屋子里响起睡睡的哭声。哭了好一会睡睡从膝盖间抬头,眼皮也有些肿了,她很快收拾好一个小包袱。没错,她要回峨山问清楚师父和大师兄,她到底是男孩还是女孩?
还有簇离,如果他真的是妖兽,真的是为了功力才和她在一起,那她会很难过很生气,再也不理他!
走到外面睡睡运功,发现自己飞不起来;别说飞,连隐身这些她也做不到了。
“笨死。”睡睡跑回屋拿出追火流星。前几天她觉得好玩,缠着簇离送她,簇离自然顺她心意。再不济她还有扫把,一样可以飞,就是不稳。
启动,睡睡踏上追火流星,嗖的窜出去。有人跟上来叫她,“睡睡少侠你跑去哪?”
果然是有人监视她的……睡睡加快追火流星,用最快的速度飞。卯足了劲的她速度快如风,终于摆脱掉身后的人。
不认识峨山的方向,她只能停下来问路。一个人傻傻走在路上,遇到路人忽然问另一个问题:“大婶,你觉得我是男孩还是女孩?”
大婶温和地说,“小姑娘你怎么了?快回家去。”
睡睡两只拳头揉着眼泪,伤心极了。原来真有人把她当女孩。
在水离殿的簇离很快收到属下报告,说睡睡一个人跑了。
笑意瞬间转化成担忧,簇离和丁归马上回到木屋,木屋空无一人,查问后才知问题大约出在琼钰身上。
丁归十分懊恼自责,怪自己错误认为琼钰关在地牢很稳妥,也怪自己没有早些通知此处守卫琼钰会居心不良。“她现在很危险,外面一定有很多人在找她。”
修长的指敲着额头,簇离缓缓吐出一口气,“派出所有人,天黑前一定要找到她。”
“是。”
睡睡头发乱蓬蓬、毫无目的地走着,也不知走上了哪里的大街。她心不在焉,一直在想簇离,不小心和人撞了下。
“对不起。”睡睡抬头,和那人目光相接,愣住。
那人也显然愣住,“……睡睡?”
睡睡哇的一下哭出来,“大师兄。”
那人正是她阔别已久的庄青臣。
与大师兄久别重逢,睡睡扑到庄青臣怀里哭起来。庄青臣动作缓了缓,跟着伸出双臂搂住她,“怎么了睡睡?谁欺负你了?”
大师兄是自己一直以来的保护神,睡睡把眼泪都擦在庄青臣白袍上,“大师兄,看见你真好,我想死你了。”
大街上熙来攘往,很多人都盯着他们瞧,庄青臣把她带到客栈。上次见到她时她活蹦乱跳开心得不得了,这次却如此落魄颓废,他的心也跟着压抑难受。
睡睡呆呆趴在桌上,双手托着下巴。庄青臣看得越发心疼,又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端了水替她擦脸,就像从前在峨山一样照顾她,温柔细致。
睡睡凄楚地肿着两眼泡,“大师兄,我究竟是男孩还是女孩?”
庄青臣闻言手一震。她出门这么久,他也早料到会有人说出她是女孩的实情,这种事瞒不了别人。“睡睡你听我说,男孩女孩不重要,过得开心就好。”
睡睡听不懂弦外之音,要问个清楚,“有人说我是女孩,可我和你一样是峨山弟子啊。我到底是不是女孩?”
庄青臣喉结动了动,视线转开几下,终于正面回答:“是。”
睡睡的眼泪簌簌下来,蒙着脸趴在桌子上。把自己当成男人十多年,一下子被告知自己实则是女人,这种颠覆性的变故足以让人头晕脑胀。
庄青臣抱住她,抚着她的背,陪她一起难过,“没事的没事的。”
睡睡的眼泪一颗颗落在桌面上,“大师兄,你和师父为什么要骗我?”
“是这样,其实,其实你是孤儿,你家有仇家,所以师父把你抱回峨山替你改名换姓逃避仇家,又把你当男孩养大,这样仇家就不会找到你了。”庄青臣背书一般背出这几句话。他从小让她生活在谎言中,而这次不过是另一个谎言。
睡睡的小脑瓜子想不了太复杂的事,而庄青臣预先想好的理由似乎也说得过去,“我……”
庄青臣替她擦掉眼泪,“男孩和女孩没有差别,你还是我最可爱的睡睡、师父最疼爱的小徒弟,这些都不会改变对不对?女孩就女孩,以后慢慢适应女孩的生活,听话。”
庄青臣是极温柔之人,声音给人如沐春风的感觉,也很具说服力。经他这么一说睡睡对女孩身份的恐惧褪去不少。其实她只是一开始难以接受,骨子里还是女孩心性,之前她还曾经偷偷穿过两次姑娘家的衣裳,她心里对姑娘身份并不是彻底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