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庄青臣赞道,笑得释怀了些,“我终究及不上你。”他有太多的责任和道义,也许终其一生他都无法像簇离那样说:她什么都不是,只是他庄青臣的女人,而欺骗她错误引导她十多年的他也没有资格再去给她幸福。又或者他还存有一份私心,无法为她不顾一切。
曾经在众人口中冷漠狠毒的妖兽此刻在庄青臣眼中是最有担当的男人,庄青臣想了想又道:“是我的错,让睡睡变成现在这样。她和所有女孩都不同,在有些人看来甚至是奇怪的,希望你多多包容她,千万不要嫌弃她。”
“她是我的宝。”簇离看向他,眸子里有坚韧的光芒。
庄青臣笑着点头,“这就好,还有她这次离开你不是因为别的,是怕你不要她,她不懂这些,你多多费心。”
簇离转身离去,高挺的背影丢下一句话,“今天的事情,谢了。”
如此算是睡睡保护权的移接?流落在外许久的蹦蹦终于从大师兄手里正式回归到簇离手边。
睡睡被带回木屋了,经此一事木屋周围多了更多保护她的人。
丁归苦口婆心地劝她,都被挡了回去。小孩子发起脾气来是很难哄的,更何况这次是关乎在不在意的重大问题,只有局中人才能解。
睡睡气鼓鼓地僵坐在板凳上,听到丁归和一众人行礼的声音,“尊。”
“砰!”她马上走过去把门关上。
簇离的声音传进来,“睡睡,开门。”
睡睡叉腰母大虫状,“就不开。”
这模样活像吃醋生气的小媳妇在用关禁闭惩罚丈夫,簇离哭笑不得。有几名属下偷笑,又不敢笑出声,憋得脸都涨红了。
簇离拨弄了下门上的锁,语带笑意,“真不开?”
这下睡睡不理他了,还嗨咻嗨咻搬了桌子椅子抵住门。大功告成后她回到里屋房间,继续生气。
簇离是妖兽,一直在骗她他的身份也就罢了,现在连目的都不单纯。换成别人她不会生气,她很少生气的,可是簇离不一样。她就是生气!
去衣柜里取了件簇离的长袍摊在桌上,睡睡两只拳头雨点般落下,“打你揍你坏人。”
簇离带笑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我有那么可恶吗?”
睡睡吓了一跳,回头凶巴巴瞪眼,“你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簇离没有正面回答。不过是座木屋,想进来轻而易举。
睡睡站定摆弓步,努力运功,想隐身或者逃跑,“遁!”遁了无数次都在原地,糗毙了。
簇离上前强行把她抱住,“好了好了,我不是存心想骗你,就是怕你像现在这样生气。”
想到簇离这么绊住她很可能是为了合体取回功力,睡睡更加着慌,强忍住眼泪,使劲吃奶力气挣开簇离,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抹泪。
蓄满泪的清亮眼睛看上去更落寞,簇离走过去,在她身侧蹲下。睡睡赌气地侧到另一边。
簇离的目光柔柔锁住她,轻唤出声:“丫头。”
睡睡抹泪的动作僵住,结巴起来,“我,我,爷,爷不是女孩,爷是男人。”
簇离抓住她乱动的手,“其实早在那边木屋时我就让你看过,男人和女人的身体不一样。”
睡睡呆了呆,想起某个晚上簇离确实曾说过,他在暗示,但她不懂,她好像对这个世界什么都不懂。簇离说的话她不懂,大师兄说的话她也不懂,可能她真的很笨。
“我希望你是女孩。”簇离亲下她的手,“我喜欢你是女孩。”
眼泪啪嗒啪嗒掉在簇离手上,“真的吗?”
“对。”簇离抬头看她,是心里话也是逗她,因为他知道她最喜欢拽了,“在邺城你穿女装那次,你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可爱最神气的姑娘。”
睡睡禁不起捧的,眼泪似乎缩回去一些。她把脸别开,鼻子出气,“哼。”
十指紧扣,玉雕般的两双手握出誓言,“世上女子千万,我簇离只取一瓢,她是个爱哭鬼。”
睡睡抗议,“我才不是鬼。”她是少侠,不,现在是女侠。
见她终于恢复了些情绪,簇离也笑开,“我以前不信命,现在相信。命运的安排自有它的道理,你不是男人而是女人,或许正是为了让我们遇见,然后在一起。”
睡睡又有些不懂了,因为她是男人的时候他们也可以在一起啊。不过簇离喜欢她是女孩,这句她听得很清楚,这句话比大师兄的安慰还来得有效。
簇离摩挲着她的指尖。除去对她失踪一日的担忧,能有一次突发事件让他们解开彼此心结未尝是坏事。“我是妖兽,不过身份真的很重要吗?我自问行事坦荡,没有因由不会做出格的事,如果做了,那一定是有人惹到我触犯了我的底线。”譬如:有人伤害蹦蹦,他会打得天庭大乱。
睡睡垂下眼睑。用郑育生的话来说,相处这么久,簇离这小子从来都高高在上从不看别人,更不过问别人的事或者惹事生非。
“还有,我伤害过你吗?”他一直都在保护这个小笨瓜。
可是睡睡甩开他的手了,直愣愣看着他,“有,你是不是要从我身上取回功力?”
簇离沉默片刻,如实回答,“是,我的功力的确曾经在你体内。”
睡睡脑子里那根紧张的弦又绷起,看来琼钰说的几件事都不假:她是女人,他是妖兽,他要杀了她取回功力。前两件事应验,大多数人都会直觉相信第三件事也真实,更何况簇离亲口承认了。
胸口一处汩汩地有小虫子在钻,难受异常。这次睡睡没有生气也没有骂簇离,只是推开簇离走到床边四脚朝天躺下,眼神空洞地看床顶,“你来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