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百夫长闻言愣住,接着不敢相信道:“陈将军要给他们主婚?一个罪女,一个穷酸军户,陈将军……他是不是太闲了?”
“你还有脸说?姓陈的已经提拔那小子当百夫长了。”蒋校尉冷笑,接着又恨铁不成钢,“本来想趁这次大比提你做千夫长,结果倒好,四五个人绊不住一个裴二,还丢人现眼地被人伤成这样,你说你能成什么事?”
蒋百夫长一听裴二也当了百夫长,顿时气得咬牙,本就紫红的脸快要发黑,骂道:“还不是那王八羔子下手太阴!”
接着忍不住又抱怨:“要不是上次你没把押送粮草的活给我,我早提千夫长了,非等搞什么大比……”
蒋校尉闻言冷笑:“上次要不是我拦着你,你现在已经跟那一千人一样,命丧黄沙了。”
“这可难说!”蒋百夫长心有不服,“那是他们,若押送粮草的是我,指不定已经顺利送到。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在那位裴世子面前露个脸,被奖赏提拔。况且以咱们跟北边……”
“住嘴!”蒋校尉眼神骤然凌厉。
蒋百夫长一愣,接着不知想到什么,脸色不由变了,压低声道:“哥,该不会上次粮草的事,是你和……”
后面的话在蒋校尉眼神威慑下,忽然消了音。
半晌,蒋校尉叹气,也压低声道:“总之,最近你消停些,等过两天休沐,我也回去跟父亲说一声,咱们跟北边的生意暂时停一停。”
蒋百夫长一听就明白了,粮草的事还真跟他哥有关,不过……
“这事都过去了,何况父亲跟新上任的郡守大人那边不是有点关系?让他多去送送礼,走动走动,把陈将军调走不就行了?”
“你懂什么?”蒋校尉瞪他一眼,片刻后,压低声道,“是并州那边可能出事了。”
“什么?”
蒋校尉声音又压得更低:“听说并州那位裴世子已经许久没露面了,有传言说是出事了。你当上面为什么忽然把咱们雍州的张大人调走?我估摸,就是为了试探这件事真假。
“那位张大人是裴世子祖父的门生,又是裴世子力荐来雍州当郡守。把他调走,若并州没有反应,就说明裴世子可能真出事了。
“现在是上头那些大人物在过招,这节骨眼上,咱们都老实些,别被抓到错处,尤其是……”蒋校尉咬了咬牙,没继续说下去。
但蒋百夫长自然明白他指的是粮草,好在当时负责押送的人都死——
忽然,他面色一变,道:“哥,那个裴二不就是押送粮草的……”
接着语气懊悔,阴狠道:“早知道,今日在山坡时,就该彻底解决他。”
“慌什么?他不是失忆了。”蒋校尉道。
“可万一他想起——”
“就算想起来,也未必知道真相。”蒋校尉淡声道,“何况,要弄死一个人还不容易?也就你,蠢得在大比那种场合做,你也该学着沉住气了。”
顿了顿,又不放心道:“还有,今天跟你说的事,你给我烂在肚里,谁都不能……”
话未说完,从城里请的郎中到了。
蒋校尉立刻止声,用眼神示意弟弟。
两人立时都不再说话。
只是方才说话,转移了注意力,蒋百夫长一时不那么疼。现在忽然不说,又觉疼得不行。
尤其郎中给他看时,营帐瞬间传出惨烈叫声。
蒋校尉皱眉。
不多时,城里来的郎中便擦着额头汗,紧张道:“这……治得有些晚了,不过军爷不必担心,一个也能用,不耽误传宗接……”
“什么一个也能用?”蒋百夫长正疼得受不住,闻言登时怒极,嘶声怒骂,“我把你也踢只剩一个,看你还能不能说出这话!”
“这、这,确实是晚了,老朽无能为力啊。”郎中吓得战战兢兢,不停擦汗道。
蒋百夫长这才像被冰冻,几息后,忽然撕心裂肺:“胡说!我要杀了你!我要杀,我要杀了裴二,哥,你帮我杀他,杀了裴二,还有这个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