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惟的姑姑轻轻晃了下小包,眼睛里有些捉摸不透的神色,“那你可以直接去找阿惟的爸爸谈,或许阿惟的爸爸会先一步找你。”
软的不行来硬的,这算不算威胁?思瑞对着湖面微闪的粼粼波光大笑起来。
巫婆和王子终究不是一国的,即使他们想在一起,国王也会想尽办法把巫婆赶走,因为她不是公主,没有纯正的血缘,并且还是个身陷小三门声名狼藉的巫婆。
司惟的姑姑颇有兴趣地看着她,“你笑什么?”
“没什么,看到湖里有只笨鸭子自己淹死了。”
司惟的姑姑看向湖面,却只看到一些游乐小艇,滞了滞后马上恢复神色,“阿惟的爸爸让我过来和你谈,也是希望能够简单和平地解决此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除了阿惟,不管你要什么我们司家都能给你。”
给她开了张无限额支票,有求必应,果然很慷慨。不,应该说司惟身价实在高。
“你考虑一下,就这几天给我答复,我等你电话。”
司惟的姑姑又看了思瑞一眼,才迈着小步悠悠走开,只剩思瑞一人茫然立在湖边欣赏落日美景。前后她的话不超过五句,因为辩驳是苍白的。她没有殷厚的家世做后盾,只这一点就足够让司家判她死刑。
这是一场早有结局不容反驳的谈判,因为对方有备而来,不但将她的身家背景查得透彻,连她的退路都堵死了。
47
晚饭没吃,拖着沉重的步子思瑞回到家,一个人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头痛欲裂,几次想给司惟打电话都忍住,最后睁着眼睛混沌地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身边手机震了。
“明天上午开董事会,中午十二点我在公司门口等你,晚安。”
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是亮的,像光线凝成的羽翼,思瑞的眼泪忽然流了下来,止也止不住。
司惟的手她还抓得住吗?
人生中有很多你必须做出选择的时候,因为人生有很多转角,转角的每一个方向都是不同的道路不同的结局。就像现在,思瑞正面临了人生一个很大的转角,进不得,退不得,但又必须做出进还是退的决定。可这个转角已经有人替她选好了方向。
如果她告诉司惟此事,那接下来显而易见会有一场狂风暴雨。以司惟的强势和韧劲,他会带着她坚持到底,司兴奎最终也许会妥协。可那样一来司兴奎和司惟的姑姑都会对她产生偏见,甚至怨怒。她和司惟即使能在一起,却破坏了他们家的宁和,这有什么意义?这样的感情可能长久吗?更何况她不敢保证她和司惟之间不会因此争吵,不敢保证他们之间不会因此有隔阂,更不敢保证司惟会为了她穷尽一切。说到底,她哪里值得司惟为了她与整个家族对立?
再说这种状况下向司惟告状哭诉无异于搬弄是非之举,于情于理于自尊她都做不出来。
她到底该怎么办?
小三门事件发生后众叛亲离那会思瑞也没有这样绝望过,这种感觉好像前后四方都是茫茫深渊,空虚,虚空,能看到的每一条路都是绝路。
周一便是女人节,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告诉思瑞,即使失眠一整夜,即使她将离开苏尔,也不可以翘班。没有踩着司惟上班的点进去,思瑞提早半小时到了公司,先打扫卫生,清扫完毕后又核对具体项目,完全一副称职后勤小妹的模样。
胖胖的钟经理看到了,连连欣慰点头。他当然不明白对于一个完全没有方向的人来说,能不让自己闲着最好。
今天同样是年度董事会议日,许久不曾露面的司兴奎也亲自来公司,思瑞下楼去前台送物书时便看到了他。
前台共两女一男,其中一名女前台此时匆匆忙忙赶了过来,司兴奎停下脚步,看了下腕上的表,“怎么回事?”
女前台小声地说:“路上堵车,对不起迟到了。”
司兴奎淡淡一笑,“不管是在公司还是在哪里,每个人都要摆正好自己的位置,做自己该做能做的事。扣一个月薪水,迟到三次自动请辞!”
“是。”
每个人都要摆正好自己的位置,做自己该做能做的事……司兴奎真正所指的对象是她吧。
西装革履的司兴奎依旧带着点儒雅大叔的气质,他转而看向前台旁边的思瑞,两道锐利的眼神直直地投射在思瑞身上,跟着极轻地哼笑了一声。
有些人经过岁月的沉淀会散发出迫人的气势,司兴奎即如此。这一锐利一笑,便让挺直腰杆严正以待的思瑞明白,司惟的姑姑是用一种很温柔很平和的方式向她表达了司兴奎的心意。对她,司兴奎绝不会退让。
她可以为了司惟和其他女人战斗,却没有力量对抗司兴奎和司家的人。这一场战役其实早就有了结局,她战也是输,不战也是输。
苏尔的习惯是女人节所有女性职员休息半日,所以十二点还没到,胖钟经理就大赦天下,“好了,你们几个过节去吧,早点下班。”
拿了包,思瑞走出苏尔,一个人漫无目的地游荡。包里的手机唱了起来,思瑞明白这是司惟的电话。电话一个接着一个,思瑞关掉手机,终于忍不住蹲在一边哭起来。偶尔有路人会停下脚步观望,只是谁也不忍心去打扰一个纵声痛哭的人。
爸爸王克翔那说不得,妈妈涂静那说不得,赵嘉琦那说不得,姚雨菲那也说不得。在这样的危险边缘,她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求助可以哭诉,这算不算是一种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