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瑞不吭声,她当然知道他送出去的东西不会收回,就像上次姚记的外卖,他宁可倒掉也不拿回去。场面一时僵持,谁也不出声。游丝似的叹口气,司惟开了口:“不是白送你,要回报。”
回报?思瑞傻眼,“什么?”
“下个月十四我生日,交换吧,怎么样?送我礼物。”
下个月十四是情人节,也是大年初一,思瑞笑起来,“你那天生日?好彩头。”
“嗯。”司惟的声音从电话里传过来尤为好听,低低沉沉,带了些上扬的口吻,“不交换,难道你还会送我礼物?”
原来他打的这个主意。司惟是对她没信心,以为她讨厌他不愿送他生日礼物,所以先下手为强……是狠招,堵死了思瑞的后路,让她想拒绝都找不到理由。
果然每一步都在算计她!
可是……牙齿抽了抽,思瑞发现自己又流泪了。这位大少爷真是不知民间疾苦,她现在没有工作省吃俭用,积蓄还得留着还贷款,哪还挪得出几千块给他买礼物?这两个月她难道都吃咸菜么?
送少了拿不出手,送多了她没那个资本。挠着额头,思瑞试探地问:“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礼物?”
对面有轻微的笑声,“同意了?”
思瑞垮下脸,“没有,我考虑一下。”拒绝大年初一的寿星会不会折福?拒绝他会不会发生什么离谱的事?她实在拿捏不准。
“想不到送什么也没关系,到时候随便找一个就行。”
简直强取强卖!思瑞脑袋昏沉沉,自然也猜不出那礼物保不准要从她身上取……
在电话这头龇牙默默骂了一会,思瑞挂掉电话,倒在床上。忽然之间,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浮了上来。到底是哪儿出了问题?她和司惟的相处模式竟像是在谈恋爱?
这两天的经历简直是一幕剧,长长的一幕,而她和司惟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明明应该是陌路,明明应该是两条线上的人,如今却微妙得串在了一起,而始作俑者就是那个男人。
一瞬间思瑞很想打电话给司惟,质问一下他为什么明明有其他女人仍和她纠缠不清?对她关心,却也随意对她轻薄,把她当什么?
最后思瑞还是没有胆量打过去,或许是觉得自己没有立场质责,或许是怯懦了,又或者在她过去的二十五个年头里生活中全是血淋淋的现实,几乎没有能让她幻想的事情,而现在和司惟这种若即若离朦朦胧胧的感觉不失为一种美好,一旦挑明,怕一切分崩离析,碎裂得不成梦。
半夜的时候司惟“晚安”的短信又发了过来,思瑞呆呆看了会,蒙住脸睡觉。
既想追逐那一点点不现实的梦,又觉得自己九成九会是被淘汰的飞蛾,这种纠结莫名得让人感伤。而找工作再次失败也让思瑞的天空灰了一半。
思瑞觉得,她的人生似乎正站在一个很重要很彷徨的分岔口,一着不慎便是漫无边际的不归路。
第二天思瑞接到个意外电话,孟迪非约她吃饭。想到司惟的威逼,思瑞犹豫了下,还是乐呵呵答应了,两个人约好一起去吃火锅。
司惟说的是不能相亲,这并非相亲,算不上违约。再说了,那只是她的权宜之计,她还真能一辈子不相亲?
冬天的火锅店总是爆满,两人到达城南路一家生意特好的火锅店后赶紧挑了位子坐下,大衣一脱便吃上了。
自从上次见面后孟迪非就一直出差,前几天回来后又忙学校的考试,这两天放了寒假他才终于得空约思瑞出来。“最被人误会的就是两种职业,医生和教师。大家总以为他们很闲,其实呢,他们忙起来的时候最像条狗。”
思瑞笑,“我爸爸是医生,确实挺忙的,还经常出差开这个会议那个会议。”
孟迪非挑眉,“你很走运,爸爸是医生,对面坐了个教师朋友,全让你碰上了。”
思瑞点头,“不过也得看情况,纯粹混日子的人就很闲。”孟迪非工作忙是因为他是学校青年教师骨干,而且在从副教授向正教授迈进。工作忙也是一种资本。
“脚怎么样,全好了吗?”
思瑞笑眯眯,“活蹦乱跳,又是一条好汉。”
两人聊着聊着自然而然谈论起赵嘉琦,孟迪非笑着摇头,“她啊,最近又换了新男朋友,她妈都快愁死了。”
“嘉嘉的魅力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思瑞对此一点不意外。这就是人跟人的区别,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社会上,赵嘉琦都有无数追求者。相反思瑞就寒碜多了,连颗桃核都得小心寻找。
很多人时刻宣扬内在美气质美,可在很大程度上女人的成功度取决于她的外貌,这同样是社会现实,只是很多人不愿承认。
孟迪非看着思瑞若有所思地笑了笑,“你也不差。”
思瑞吞下一口鲜嫩的日本豆腐,刚恢复的眼睛辣了下又流出少许眼泪,“谢,谢。”
孟迪非哈哈笑着递给她纸巾,十分开怀,“不用感动成这样吧,都哭了,我真不好意思。”
思瑞也笑晕,这下子眼泪更加汹涌,一顿火锅就在极致融洽中渡过。考虑到上次是孟迪非请客,这次她不好意思再白吃白喝,所以服务员过来时思瑞抢着结账,不过最后仍是没拗得过孟迪非。
“你现在没工作我哪能让你请客,等你找着工作了再补请我一顿贵的,我这是放长线钓大鱼,我可精明着的。”
孟迪非果然如赵嘉琦口中说的那样绅士风趣,思瑞当下爽快地笑着接受。不但如此,出门时孟迪非会替她开门,上车时会开车门,马路上他也总是走在外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