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他在医院楼下玩儿,从一楼窗户里见到过一个护士,给头破血流的中年男人清理伤口。那些血肉模糊的伤口成了他的梦魇,他害怕受伤,也害怕疼痛。
这一次,薛问努力克服过,但很显然失败了。
除此之外,他还有些生气。
他不喜欢爸爸天天催促他的样子,就好像他一直在等这一天了。
那让他觉得自己像一头年猪。
薛问漫无目的地跑着,直到耳边传来一阵欢声笑语。
他觉得很稀奇,探头望过去。
病床上的女人笑容温婉,她身前站着的男人也是笑意不止,他臂弯里抱着一团被子,正小心地晃着。
“你看你看,她笑了。”男人兴奋地将那团被子抱给女人看。
薛问这才看清楚,那里面的是一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儿。
男人眼尖,注意到门外的他。
薛问想跑,结果却听到他兴冲冲地说:“诶,妹妹,你看,小哥哥诶。”
“小朋友,进来吧,看看小宝宝。”
薛问稀里糊涂地就坐到了摇床前,那个小婴儿手舞足蹈的,盯着拨浪鼓,很是专注。
“怎么样小朋友。”男人有些得意,有些炫耀,“我们小乖好看吧?”
女人嗔怪地瞪他一眼,“乱讲。”
“怎么乱讲了,明明就是呀。”男人笑着说,“我们妹妹好看的呀。”
薛问看看她的脸,又看看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问:“我能碰碰她吗?”
“可以呀。”男人很是热情,初为人父,他有一种难言的喜悦,“不过你要轻轻的。”
薛问点点头,紧张地伸出一根手指,碰了碰她的脸。
很软很软。
他预备收回手,但那小孩儿却抓住了他的手指。
“呀。”女人惊讶道,“看来她很喜欢你呢。”
男人也笑,明知她听不懂,仍放软了声音问:“是不是呀妹妹?”
薛问整个人都要石化了,生怕随便乱动会让她受伤。
“不用害怕。”察觉到了他的紧张,女人温柔地宽慰他。
“她叫什么名字?”薛问干巴巴地问。
“悦婉。”男人来了兴致,“开心的那个悦,婉约的婉。读音是我们俩的家乡简称,而且还通月亮。”
女人在一旁热切地补充:“她出生的时候,天上的月亮可好看啦。”
他们绞尽脑汁,想出来这样的字,满怀着期待,希望她接下来的人生能够顺遂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