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观止冷声道:“你真的不知道?”他手一扬,抖落一枚玉佩,“这枚玉,是在落儿落水的地方找到的,上面却有一个‘云’字!”
寒秋忙跪下:“爹,微云她不是有意的!”
慕容观止并不理会,转过身,突然想起了黎如雪去世的时候,也就是刚刚飘落那样一张惨白的脸,双眼紧闭,任旁人怎么唤都唤不起来……
尘封的往事被唤起来,他心中一阵抽痛,差点背过气去。他又想起今早朝堂上发生的事,不禁又是一阵心痛。
今早散朝前,信王宁子宸突然奏请迎娶户部尚书秦明生的千金秦渺渺,举朝皆惊。众人都知道前不久皇帝才将丞相的小女儿赐婚于信王,为嫡王妃。如今,他又奏请迎娶秦渺渺,摆明是要给未进门的正妻一个下马威。
皇帝当时也是吃惊不小,慕容观止更是面无血色。只听宁子宸道:“臣弟有幸见过秦大人的千金几次,早已倾心于她,故而斗胆,请皇兄成全!”
皇帝却笑了起来:“原来如此。秦大人,你的千金定然是倾国倾城了,否则也不会引得我们的信王牵肠挂肚了!”他又转向慕容观止,“丞相,您有什么意见吗?”
慕容观止紧紧捏着拳头,仍自强笑道:“老臣不敢!小女有幸能与秦大人的千金共同服侍王爷,乃是小女之福。”
皇帝点头笑道:“如此甚好!那朕便允了你!回头叫钦天监选个好日子,你的府中的确该有个女主子了!”
宁子宸笑道:“谢皇兄成全!”
而慕容观止早已气结,说不出话来。
又回到落儿的床边,寒秋不停地为微云求情,慕容观止却是铁了心要处置她。正说着,床上的落儿突然咳了两声,然后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慕容观止心疼的表情和寒秋忧心的面孔。她蓦地反应过来,却忍不住心凉:活着既然那么不易,竟是死也不能么?想罢,又闭上了眼睛。
“落儿,是醒了吗?”耳边传来慕容观止关切的声音,她这才又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眸子只盯着他,却不说话。
慕容观止这才放心,道:“醒了就好,你好好休息。”然后替她掖了掖被子,走了出去。
寒秋心里一凉,忙看着如初。如初会意,又看了飘落一眼,这才跟着慕容观止走了出去。
待两人走出去后,清风才走上来抓住飘落的手道:“小姐,你吓死清风了!幸好四少爷在!”
飘落才将目光转向寒秋,触及他微湿的发线,心下不禁一动。又对上他深深的眸子,忍不住双眼一热:“四哥。”
寒秋忙走过去坐于床边,伸手抚上她的额头:“感觉怎么样?冷么?”
飘落轻轻的摇了摇头,却滚下一颗泪珠,将视线转到一边去了。
寒秋见状更是心疼,转头对清风道:“清风,去准备一碗参汤。”清风答应着下去了,寒秋才又转头看着飘落,只见她又闭上了眼睛,又看到她腮旁的泪痕,不禁抬手抚上她的脸,将泪痕擦去,心疼到:“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将你心里的痛说出来呢?”
处置2
飘落心里一动。
十多年来,这个哥哥有多心疼她,她并不是不知道。可是,她就是不能,不能敞开心扉。其间原因,她也不懂。或许,是从小见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的缘故吧,才不敢轻易对人以心相交。
重又睁开眼睛,已然不见了先前那股脆弱,又是那个平静淡然,心静如水的慕容飘落。
“四哥放心,我没事了。”她淡淡的说完这句,又移开了视线。
寒秋见她又回复了往常的神色,心中不禁黯然。忽又想到微云,忙道:“落儿,你帮帮微云吧,爹不知会如何处置她!我怕爹一时情急,做出不理智的事。”
飘落心中隐隐一痛,却不看他,只道:“四哥怕是多虑了,爹是什么人,如何会不理智?”
“落儿,难道你还看不出来么?只要遇上你的事,四娘的事,爹就会失去理智!”寒秋急了。
飘落微微一怔,想到与娘有关的事,她的心就会一阵阵的疼,仿佛被人捏着,透不过气来。勉强深吸了一口气,她道:“四哥,你回去吧。我不想再卷进这些是是非非里。”
“这一次,你怎么能置身事外呢?”
飘落轻咬住下嘴唇,别过头,不再说话。
寒秋看了她好半天,终于长叹一口气,转身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忽然住了脚,长身而立。片刻,终于没有回头,跨出了房门。在门外碰到了端着参汤的清风,便对她道:“好好照顾小姐。”
清风点了点头,走进了房门。
寒秋无力的往园子里走去,满心的失望与无奈。他一直认为,这个妹妹虽然性子冷淡,但心地却是纯良的。而此时,他却不敢相信她居然不肯为微云求情。纵使微云有错,毕竟也是一家人,难道真因为这件事就要将性命丢掉么?性子冷,难道心也是冷的么?
不知不觉竟已到了闻箫湖,他抬头一看,远远地就看见微云被绑了双臂,跪在慕容观止面前。
“上次家宴,你已经出口不逊,我就没有教训你!想不到你竟然变本加厉,竟敢将落儿推下湖!她是你妹妹!你怎么会如此恶毒?”慕容观止厉声喝问。
熟料,此刻的微云却并不畏缩,仿佛已经绝望了一般,昂着头,冷冷笑道:“我怎么会如此恶毒?问得好!你以为你是一个好人吗?你不是!我恶毒,来自你的一脉相承!你不是好人!从来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