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很麻?”他的语气多了一丝关心。
“嗯,有点。”香橙脸色微红的点头,羞涩地解释,“在柜子里蹲得有点久……”
楚修凡的目光在她的小腿上稍停片刻,然后在香橙疑惑的目光中蹲下身,伸手轻揉她的小腿。香橙呆滞了一下,红晕在她的双颊上扩展开来,她感到脸上火辣辣的烫。他的手指修长,动作自然,力度适中,按在腿上很舒服,然而香橙却只觉得尴尬,下意识地把腿移开。
楚修凡的手僵在原处,仰头怔怔的看她。失落和迷茫划过他的眼底,速度如闪电般快,然而她还是清楚地看见了。
她误以为是自己的举动伤害了他的自尊,心里愧疚,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补救,只好吞吞吐吐地说:“咳,那个……我觉得好多了,谢谢你……”
“不客气。”他收回僵硬的手,缓缓站起来,微敛的眼帘遮盖住他眼底的黯然。看出她的尴尬,他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香橙略一犹豫,避开了为何会出现在柜子里的问题,轻描淡写的说:“我……我在楚家工作。”
“你需要钱?”
“也不全是……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那天,我发现你在枫林的小屋里不见了可真吓坏了。后来一直没有你的消息,我担心了很久。”
“我……”
看着他那副迟疑的样子,香橙脑中灵光一闪,忽然弹跳起身,后退两步,惶恐地指着他,声音微颤,语气惊骇:“我记得你姓‘楚’,难道你是楚家的……”
“是的,我是楚民宇的二儿子。”
敌人,或是朋…
楚漠雄的房间里,香橙和陈秀英两人正在打扫房间。
突然——
“香橙丫头,你手中那个是干布,擦玻璃得用湿布。”
“喔,好的。”
“香橙丫头,那个花瓶你已经擦了快二十分钟了,瓷器擦太久不好。”
“喔,不好意思,我以后会注意的。”
“香橙丫头,你忘记往抹布上放清洁剂了。”
“喔,好的,谢谢你的提醒。”
“香橙丫头,电视机的液晶屏不能直接用抹布擦!!!”陈秀英惊嚷着,连忙上前把香橙手中即将碰到电视屏幕的抹布抢夺下来。
“对不起……”香橙自心不在焉的状态中回过神来,诅丧地垂下头。
“香橙丫头,你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老是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你是不是生病了?”陈秀英关心地看着她。
“不是的……”她咬着唇,嗫嚅着,不知道该如何向陈秀英解释自己这两天的异常。
这种游魂般的状态,自她前天从向宁园回来后,就一直维持到现在了。那天,听了楚修凡的一番话后,她的心情就很复杂。她知道自己这两天精神状态很差,在工作上一定给秀英姐带来了不少麻烦。她心里也很过意不去。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只要她的脑袋稍微闲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楚修凡的话。每次她都提醒自己要克制,可是稍不留神,那些难忘的对话就溜回她的脑子里。
陈秀英看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香橙丫头,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就尽管跟秀英姐说,能帮的我一定帮你。”
秀英姐对她好她知道,只是这种事,别人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
香橙叹了口气,那天的情景再度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是的,我是楚民宇的二儿子。正确来说,我是楚民宇的私生子。”他默默地说,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那天的天气很好。天空是海水般的蓝,云朵是棉花般的白。暖风吹动着窗帘,淡蓝色的印花棉布在半空中轻扬。空气里有淡雅的菊香。
阳光清澈如泉水,透过大开的窗户,斜斜地洒满整个书房,温暖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
他站在温熙的阳光中,肤色苍白如雪,几近透明,脸上神色淡漠,嘴唇倔强地紧抿,脸微侧到一边,不愿意看她。
她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看着他淡漠的侧脸,初时的震憾和恐慌渐渐从心底褪去,一抹歉意跃上她的眼底。
“修凡,对不起,刚才我只是过于吃惊,你别放在心上。”她上前拉他紧握成拳的手,明明是暖和的春日,他的掌心却冰冷如一月的雪水,指尖触及的冰冷让她暗自心惊。绕到他面前,她仰头看他,刚想说什么,却让他眼底的脆弱和自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明明是那么坚强淡漠的人,即使被黑社会追杀,即使被自己的哥哥逼得无路可走,也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怯弱。那么坚强的人,此刻却流露出这样的神情。他的脆弱是因为什么?他的自卑又来自什么?
“修凡……”她轻唤他的名字,正想要安慰他,却被他猛地拥进怀里。她的鼻子刚巧撞在他的肩骨上,疼得她眼泪直冒。
“拜托,不要害怕我。”他的下巴伏在她的肩膀上,脸埋在她的发间。隔着稀薄的发丝,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世界一下子平静下来,她心中的躁动奇异地消失,鼻子似乎也不痛了。她任由他紧紧地、像落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地拥着自己,安静地听着那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深深惧意的清冷嗓音在她的耳边回响,“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害怕我,你也不要害怕我,好不好?”
她的心隐隐发痛,为他的惶恐,也为自己的鲁莽。刚才她不应该对他流露出那么明显的恐惧的,那段在枫林里的日子,还不足以让她了解他的为人吗?他要是想伤害她,早在枫林的小木屋里动手了,何必要留到现在才动手呢?她刚才那么大的反应,一定伤透了他的心。略微犹豫了一下,她轻轻地反抱着他,低声说:“对不起,刚才是我反应过度了。我答应你,即使全世界的人都害怕你,我也不会害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