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鼻尖能嗅到温热铁锈味的血,而这些液体顺着他的发丝与额头往下流淌,蜿蜒过他的鼻梁,又从下巴尖上滴落。
恍然间,他觉得自己的视野都是猩红一片。
林森的生命飞快的流逝,他的嘴唇开始泛黑泛紫,脸上反馈出异常的红色,就连口中吐出的血液也掺了些不妙的青紫,毒素已经深入肺腑,加上匕首深深捅出的伤口,神仙也难救。
“你,你……”即便是回光返照,他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最终他那双不甘的眼睛没能闭合,只留下怨毒的视线,他瞪大双眼,眼睛狰狞的凸显出来,活像个死去的青蛙,丑陋不堪。
贾思的脸上都是血液,衣服上也沾满鲜血,他的手臂有些颤抖,手掌握着匕首,温润森冷的骨头触感令他感到有些不真实。
他怔楞在尸体面前。
“这就,结束了吗?”他突然感到有些荒谬,那个造成他人生惨状的刽子手,就这么的死去了吗?
简简单单,被匕首与毒药葬送,以一种并不祥和的姿态离开这个世界。
有些可笑,可贾思又觉得这是最好的结局,事情比他想的顺利,但一直以来的蛰伏与艰难无法被一笔带过。
从酝酿着逃离计划到举报实验室第一次逃离,从他被抓回去到再一次借着实验假死离开,从他深受病毒困扰到一步一步的与人类达成合作,其中的艰险也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贾思,贾思……’眼睛的呼唤声有些朦胧。
‘贾思,贾思!’而系统的声音就清晰很多。
系统看着身边再次光芒大绽的光球,有些承受不住的尖叫。
光球非常的满意,这阵光芒终于让贾思注意到了。
贾思注视着自己脑海里这个未知来客,从报仇雪恨的错位感中脱离,他看着光球,内心莫名生出一种想要亲近的感觉。
他有些疑惑,却不动声色的道:‘您是……?’
光球摇摇身子,从见证崽崽成功的亢奋里脱离,虽然很难分清它的五官与身体,但贾思就是觉得它好像看了一眼自己。
而这一眼,很慈爱。
还不等贾思细细感受,光球就在他的注视下越缩越小,最终变成一个光点消失不见,而他也在这一刻觉得自己的口袋被人触碰。
他伸手一摸,里面的规则纸条无影无踪。
“啊啊啊啊!”眼睛开始疯狂的大喊大叫。
猫愿和刘若明也不知所措的站直不动。
三团光晕分别钻入他们的身子,由内而外的到处游走流窜。
眼睛的感觉会更加明显,由于它个头太小,身体已经彻底被光点亮,他从枪管里脱离,飘在空中,变成了一个闪亮的“灯泡”
呃……贾思试探性的用匕首戳了戳,软乎乎的眼睛又是一阵叫喊,“贾思贾思,戳到我了!”
贾思无法,只能沉下心去体会他们身上的变化,可等光晕消失不见,贾思也没能发现有什么不对。
再问系统,系统更是一问三不知,甚至连话都哆哆嗦嗦的说不出来。
贾思只好嘱咐眼睛、猫愿和刘若明要时时刻刻的注意自身,实在不行就不要打斗,缩起来等事情彻底结束,回去再踏踏实实的检查一遍。
就这样他们达成共识,贾思开始处理后续事情,他没有理会林森的尸体,而是卷起尸体上的衣服将匕首上的血渍擦拭干净。
又用匕首撬开抽屉,将办公室翻了一遍,最终发现没有别的值得在意的东西后,让眼睛附身电脑,将控制自毁工具的程序转移到林森口袋里的遥控器上。
他攥着遥控器,开口吩咐道:“眼睛,带着一起来的那个人离开这栋大楼。”
他不管眼睛怎么带着面纱青年出去,他只是希望接下来的时间内没有人会打扰他。
眼睛哼哧哼哧的往下跑。
贾思这才蹲下身子用匕首撬开地板,顺着梯子往下爬,他要一层一层的走遍大楼。
寻找与激活埋藏在大楼里的自毁工具。
骨头标本和血肉部位被有秩序的、分门别类的储存在其中几个房间;又走到另外一边,往里看,里面是苍白的灯与锈迹斑斑、锁链齐全的病床;再去到下一层,包含着挂着各种各样不像是实验工具,而更像是刑具的手术室;
无数个录像带与纸质记录,鲜血淋漓的图片,这都是那些人的杰作,在这个过程中,他还看见了实验大楼里诡异的资料。
他随意挑出一个播放。
那是一个黑色录像带。
出现的是叔叔饱受折磨而深深凹陷的面颊。
他的皮肤被生生剥下,露出森白的牙齿和血肉模糊的□□,困住他四肢的镣铐拼命作响,但很牢固的让他一动不动,无法反抗。
比鬼哭狼嚎更加凄厉的嘶吼回荡在不大的屋内,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手术刀落下。
一瓶瓶未知的液体被注射进他的体内,他裸露的肌肉在液体的作用下越来越黑。
斗篷般的诡异被抬来,放在叔叔身边,一根细长的管子将他们连接。
贾思的鼻腔涌出一股辛辣酸涩,录像带播放的很快,几倍速的放完了,可他眼前却仍然萦绕着挥之不去的血色。
那些洁白的被单上全是褐色的、干枯的血迹,斗篷诡异的肉被缝合进叔叔体内。
他的胸腔曾被完全打开,跳动的心脏几次骤停,但最终还是沉重而缓慢的继续挤压出血液。
实验人员围着这两张床,被包裹严实的手灵活的转动各种“刻刀”,他们以生命为纸,肆意作画涂抹。
在这一刻,曾被信任夸赞的白色也不复圣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