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通明,空气中蓦地飘来一缕不着痕迹的淡香,沁入心髓。
我攒紧手心,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心口骤然一阵剧痛。
一丝不安的预感侵入大脑,我慌忙站起身朝门口走去,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住,一个趔趄,险些跌在地上。
我用手扶着紫檀木的方桌,勉强站起身,滑腻的喉咙有些微痒,下一秒,我已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胸口一阵烈火焚心的剧痛,像捻断了经脉,堵塞了血液,瞬间内力尽失。
我瘫坐在椅子上,浑身被汗水浸得透湿。
强压着锥心蚀骨的疼痛,我冷冷望向门口。
果不其然,垂着玲珑白玉的珍珠帘被轻轻掀开,一个步伐轻盈的女人缓缓走向我。
她眼神阴冷,原本端庄娴静的面孔早已扭曲得不像样子。
是梦妃,那个恨我入骨的狠毒女人。
呵,我早决定放过她,她却欲来杀我,这人心,果然是世间最肮脏的东西。
我按住胸口,不言不语,目光冰冷望向梦妃。
“不知梦妃娘娘大驾光临有何见教。”
梦妃那双美丽的瞳眸里满是狰狞与嫉恨,像凶猛的兽,将她身上本应恬静贤淑的气质冲得七零八落。
“果然是璃国第一国师,死到临头还能临危不惧,你这样的气势倒让我有几分敬佩呢。”
她清润的声音轻跃入耳,明明是柔情似水的佳人,眼中的愤怒不甘却汹涌如潮。
我靠在椅背上重重咳了几声,咳出一口黑紫的血,脸色更加苍白,却依旧笑如桃花:
“梦妃娘娘冒着被皇上诛九族的危险前来杀我,岂不更让我敬佩。”
梦妃铁青着脸,道:“只要能杀了你付出一切我再所不惜。”
我的手扶住桌沿,指腹滑过光洁的边缘,轻轻按住桌下一颗拇指大小的暗扣。
肆虐的毒性狠狠侵入我的血液,一阵头晕目眩。
我的另一只手狠狠掐进大腿,强迫自己的意识清醒一些。
梦妃看到我的样子,不由冷笑道:“你本已中了我的五毒奇花露,容貌尽毁,没想到皇上被你迷了心窍,居然还死心塌地的要封你为后,你这个贱人凭什么得到皇上的爱,你不死我绝不甘心!刚才的香味想必你也闻到了,那可是我派人不远万里搜寻来的西域奇毒黑蔓毒藤,它不但无药可解,还会像长满荆棘的藤蔓一般狠狠缠住你的经脉,你的心髓,让你痛不欲生,更会催发五毒奇花露的毒性,让你从脸开始,再到全身上下,一点一点慢慢的溃烂掉!”
她的笑容在烛火中愈发阴狠,让人不寒而栗。我的意识又渐渐清晰起来,不知是不是回光返照。难道这黑蔓毒藤真的无药可解吗?我不相信!
我的嘴角慢慢浮起一抹轻笑,轻得像夜晚朦胧的星光,乍现一刹那的雍容。
“梦妃娘娘,你不会真蠢得以为黑蔓毒藤无药可解吧。”
她的笑容忽地僵硬,瞳孔骤然紧缩。
“这黑蔓毒藤是西域四大绝世奇毒之一,除了……除了……不,不可能的,你是永远找不到解药的!”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却让我更加相信这毒一定有解。
我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子,悠然道:“你只听过西域四大奇毒,又有没有听过六味地黄丸。”
媚妃的脸色苍白如纸,她靠在门框上不住的摇头,目光几近绝望。
“这六味地黄丸呢,是世间罕有的解毒奇药,不但功效惊人,并且能够让人起死回生,很不巧,因为我是四翼的徒弟,他们送了我一些,我想它对付这点小毒肯定是不在话下的,说不定啊,我还能恢复容貌,比以前更漂亮呢,到时候皇上每天专宠我,根本不会记得他的生命里曾经有你出现过。”
我故意激她,果然,她难以置信的望着我,表情无比慌乱:“你胡说,这黑蔓毒藤除了昭国天子南宫澈以外再无人能解……”
说着这里,她的话突然滞住。
然而,足够了。
“谢谢你告诉我,”我嘴角的笑容依然不变,“那个六味地黄丸呢,是我家乡的补肾名方,当然,也只能补肾而已,不过还是谢谢你的愚蠢。”
梦妃惊望着我,终于明白我的意图。
她的双眼因为仇恨而充满血丝,鬓发散乱,却又难掩眸中的悲哀与绝望。
我摇摇头,眼波流转,看她的目光却是同情甚至鄙夷的,她仿佛被激怒般奋力冲向我,像是要将我捏碎揉烂似的。
我的手指稍稍用力,暗扣嵌进木头里,立刻,几个人从窗外飞身进屋,冰冷的长剑顶在梦妃喉咙上。
慕容风跪倒在面前,清朗的声音带着冰冷的杀气。
“微臣救驾来迟,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娘娘?”梦妃像是万分鄙夷这个称呼,嘴角扯出一抹嘲弄,“我侍奉皇上三年,他从未有过立我为后的想法,而你不过几月便令他死心塌地,你果真是有手段。”
我斜睨她,冷笑道:“梦妃娘娘,你说这话我实在不敢当,如若不是你当初设计害我,皇上怎会发现他对我的感情,说起来,我还真该谢谢你呢。”
梦妃瘫倒在门口,眼里的仇恨几欲喷薄。
她颤抖着手,从发髻中抽出一支银簪便向喉咙刺去,速度之快令人来不及反应。
电光火石间,我一弹指,桌上的茶杯便以迅疾无比的速度飞了出去,重重打落了梦妃的手。立刻有侍卫制住她,她愤愤的看着我,牙关紧咬。
“想死,没那么容易,”我微笑,语气却异常冰冷,“当日你对我所做的一切,我自然要你加倍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