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可不觉得侍寝是件不正当的事……”很轻很轻的声音,扫过她小巧耳垂,苏苏麻麻的,他唇边笑意更甚,就这么抱着她,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跨进了暖阁。
身后,是张大嘴,一脸惊讶的侍卫随从;
唯有李德全还算镇定,面无表情地跟过去,关门——
景宁难以置信地看他,却在下一刻,被轻轻放到了花梨木的雕花大椅上。
“下次来,提前告诉李德全一声,也好过这么巴巴的等着!”黑眸中含着一抹笑意玩味,他挑眉看着她,仿佛是在打趣她方才的想入非非。
景宁神色一窘,咬着唇,低头,“多谢皇上体恤。”
他走过去,很自然地将她零落的发丝绾到耳际,“这下可以说了,有什么正事?”
雕花铜炉内,弥漫出的烟丝缭绕,宛若江南的浩渺烟波。景宁犹豫片刻,轻轻攥着衣角,还是低低地问出了口:“皇上……知道孙嬷嬷的下落么……”
“怎么想起问这个?”玄烨不疑有它,随意地道。
景宁咬了咬唇,低声道:“惠姐姐那边,好像挺着急的……”
中毒
景宁咬了咬唇,低声道:“惠姐姐那边,好像挺着急的……”
他凝着她的脸,看这神情,又是要绕弯子了。索性也不点破,特意说得很详细,为她解惑,“大战将至,将在外,不宜有感情牵绊,朕暂时将孙嬷嬷留在了宫里,来往的一应书信,也都没有送到南疆……”
景宁顿时恍然。
怪不得,纳喇?芷珠说两个月前的信还没有消息,原来是他早就将送信之人截了下来。
“惠姐姐关心纳兰大人的安危,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皇上为何不将孙嬷嬷放在宫里头,与惠姐姐也好作伴……”她小心地掩饰眸中试探。
花叶扶疏,透过朗朗阳光,折出一抹流转光晕,光晕下,他伸手使劲掐了一下她的脸,“又自作聪明!”
景宁不知道他指什么,也不好去猜度,耸了耸肩,轻声道:“臣妾就这点小聪明,也难逃皇上的火眼金睛……更何况,臣妾不过是感同身受罢了……”
听着她半真半假的话,他一贯疏淡的黑眸氲出光波几许,却是听不懂了,“感同身受?”
景宁点了点头,一脸坦然地看他,“皇上还记得前阵子,从禁军参领中抽调人手,开往南疆的事情么?”
他眉睫一挑。这属于军营机密,除了少数几个重臣,旁人可都不知道的。她倒是消息灵通,可灵通得有些过头了。
“不瞒皇上,臣妾的父亲和两位兄长,在三个月前,就已经相继去了南疆。也是很久都没有消息了。”她从未提过家里的事。因她是一介妃嫔,身份不算高,与他的情意又不算甚笃,岂会当真说那些个细碎小事,不过是现下碰上了,提一提,也好过他猜忌。
他亦有些意外,但听她说起这些,眸光不禁亮了一下,“你也想求朕,将他们调回来?”
最近这类的请求可是不少,都是些皇亲贵戚,不愿将所属的八旗子弟调去南疆;就算已经去了的,还在纷纷请求撤回。
景宁却摇头,再摇头,“臣妾以父兄为荣!”
她明白父亲,明白兄长,他们本是八旗出身的子弟,虽身份低微,可父亲当年也曾随太祖打江山,定疆廓。眼前,这一片江山锦绣如画,他们希望守住这份繁华盛世,守住百姓的乐业安居。
璀璨的阳光,忽然,一下子明媚的刺眼。原本清明的眼前,蓦地蒙上一层阴翳——
景宁莫名的甩了甩头,眼前,却越发黑了。
这是怎么了?
方才站在太阳下等他就是这样的感觉,是中暑么,怎么这么难受!
下一刻,一阵头痛欲裂,豆大的汗珠也从额角渗出——还未等她察觉到不对劲,摇摇欲坠的身子就已经朝着他的方向倒去……
“怎么了?”玄烨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触手的却是一片滚烫。
他一惊,掀开她的衣袖,却发现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已然红肿一片。来不解多想,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疾步朝着内堂的长榻走去,经过门口,不忘朝外面喊道:“李德全,找一个御医来!”
梦里花
“皇上,臣妾这次算不算是立功了……”景宁仰着脸,淡淡的笑,那眸子,却是没有焦距的。
他心一紧,更加抱紧了她,硬是扯出一抹笑来,“怎么,这就想邀功了?”
“臣妾只是有个小小的请求,还希望皇上成全……”
他深深地看着她,半晌,俯下脸,在她的额头轻轻地印下一个吻,“好,等你睡醒了,都答应你……”
门外,李德全正眯着眼假寐,听到里头呼喊,立即睁开眼皮,老练地指派了一个小太监去太医院,自己则推开寝殿门的一角,进去探看情况。
“万岁爷,奴才已经派人去了……”看到皇上并无大碍,李德全不由松了口气。
“不要找御医……”景宁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情急地脱口而出,“不要找御医,臣妾这是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不要找御医……”
“宁主子都这个样子了,可不是闹着玩儿的,还是让老奴去太医院请个人过来瞧瞧吧!”李德全看万岁爷脸色都变了,也跟着着急。
玄烨却微微抿了唇,复杂地看她,“你可知道,这病……不是开玩笑的!”
“臣妾……臣妾知道,”耳目间嗡嗡作响,头痛欲裂,景宁硬是露出一抹苍白的微笑,“不用御医,不要找御医。”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半晌,叹了口气,朝着李德全摆了摆手,“你去将那人找回来吧,不用御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