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方带头出去,荀子示意众人不要拦他,子方的声音极富感染力,几个情绪激动的学子被他说动,也跟在子方后面,后来越来越多的人也跟了上去。
荀子思考片刻,带着身边的学生一同走了出去。
同来时一样,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过石桥,学宫大门在不久前刚被关上,子方上前试图打开,被守卫拦住,守卫颇为惊讶地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趁着他们愣神的功夫,子方趁机睁开守卫的束缚,控制好力道一脚踢在门上,本来就没有关紧的大门顺势敞开。
外面本来宽敞的大道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聚了一帮人,有盐户、农夫还有一群百姓,他们围坐在学宫前,堵住了往来的通道,看到有人出来,都开始扯着嗓子哀嚎。
荀子从人群中走出来,学生们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求情的人们聚到荀子周围,声音凄切:“先生,您救救我们吧,让国相放过我们啊!”
“我们见不到大王,只能来求您了!”
“我儿子因为去向大王请愿被国相抓到牢里去了,我可怎么活啊——”
“好几天都买不到盐了,没法活了呀!”
不止是荀子,连其他学生身边也围满了百姓,学生们在学宫内尚无衣食之忧,要不是今天这一遭,恐怕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百姓是什么样子,他们有的衣衫褴褛,有的面黄肌瘦,跪坐在石路上,跟平日里见的公卿大夫截然不同,如今他们正围在他们身边,殷切地期待着他们的拯救。
学生们正是热血沸腾的年纪,脑子里还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有黑白分明的是非对错,被这么一鼓动,此时许多人义愤填膺,声称要去向大王劝谏:
“我们去向大王上书!”
“对,国相贪财无度,德不配位!”
人们悲声连连,哭声响遏行云,虽然有刻意安排的成分在,子方也难免为之动容。
兴亡都是百姓苦。
此时即使是心肠再硬的政客,也难以圆滑地从百姓中逃脱,几个守门的卫兵根本拦不住,眼看形势愈发不受控制,荀子开了口:“诸位,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了,身为国家公卿,不能察百姓之忧,老朽羞愧不已,即刻就上书大王,请诸位宽心,大王一定会顾念诸位——”
哀鸣之声仍未绝。
趁着祭酒和学生们心思都在眼前,子方趁机溜了出去,和刚才就在跟他打手势的许繁成功会师。
“子方,你到底干了什么?他们真的就跟你出来了?你不会是胁迫了老祭酒吧。”
“没有,这件事回头我再跟你说。太好了,没想到你真的带了这么多人过来,许姑娘果然广结善缘,在下佩服。”
“那可不是,我从小就跟我爹一起来齐国做生意了,这里面不少都是老熟人。不过也不全是我的功劳,盐户们的确苦重税久矣,遭殃的人也不少,在这哭喊的也不全是装的。”
“是啊,所以这事还得尽快解决才好,我准备去直接找国相。”
许繁瞪大了眼睛:“你疯了吧?”
“不破不立,许姑娘,不瞒你说,我最近发现,我不仅力气挺大,而且飞檐走壁也不是问题,我可以悄悄混进相府。”
“那也太冒险了,万一国相一怒之下把你杀了怎么办?子方,你可是在断人财路啊,国相给你留个全尸都算是君子了。”
“哈哈,国相杀了我也没钱赚啊,而且我已经有计划了,实在不行我也有把握逃出来。”
“子方,你以前该不会是间谍吧?”
“……或许?这个之后再说吧,我得快去了。”
“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在相府外面接应你,这边还有我们的人看着。”
“也好……不过你可要藏好了,千万不要被发现。”
巧言令色
子方这几天对临淄城越发熟门熟路,城内的布局清清楚楚全在脑子里,他带着许繁绕着小路往相府去,虽然许繁走南闯北多年,轻功也不差,跟上子方还是多少有点吃力,眼睁睁看着子方左晃右拐,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相府门前。
许繁还在大喘着气,子方给她拍了拍背,低声道:“我先进去,要是发现我被人追杀跑出来,你就快回去,我在外面避两天风头。”
“成,你小心着点,你小子到底是哪路鬼神,我看等事情平了得找个巫师探探你。”
子方趁着无人注意,从后院的高墙上翻了进去,看见个养鱼的池子,周围还有花圃,幸好没有人看管。
他松了口气,突然余光看到一个家丁正哼着歌走过来,子方蹲下身子,把自己挡在花圃后面,趁着家丁转弯走过来时,子方突然站起身,一手捂住他的嘴,一手劈上他的后脑勺,家丁来不及震惊就晕倒了。
把他缓缓放倒在花圃里面,子方计上心来,换上家丁的衣服,背着手光明正大地在相府里面转悠。
相府面积不小,齐相贪财,把自己家倒是修的堪比王宫,富丽堂皇的,子方找了半天,大着胆子问了几个人,才弄清国相现在在什么地方。
秦国使者前阵子送了一大批金钱宝物,说是希望秦、齐永结盟友,后胜正乐呵呵地数着金钱美玉,心里一派畅快。只要秦国不来打齐国,齐国何必上赶着招惹这么个猛兽,看着其他五国和秦国打,自己坐收渔翁之利才最好。
突然一个家丁大喊大叫地闯了进来:“大人,不好了大人,您库房里的宝贝少了一半!”
“你说什么?谁干的?贼抓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