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职业化地提醒道:“你还要交什么费?不交的话让路给后面的朋友。”
杨筱光向医生敬了个礼点了个头:“多有打搅,多有打搅。”
杨筱光有一种滑稽天分,配合她天生白皙红润的苹果娃娃脸,无意的动作也时常会做出搞笑的效果,连陌生的医生都笑了起来。
落在潘以伦的眼里,这些是无比可爱的。他下意识地伸手想碰她,可是知道这样很唐突,他不敢将手伸过去。
杨筱光从付费窗口走开,从提包里翻出钱包,抽了五张一百元出来,在潘以伦反应过来之前,将钞票塞入他手里:“我看你和他们家蛮熟,就做个好事帮我转交一下吧,如果他们不肯收,你就买点儿好菜给他们加餐。”
潘以伦皱眉,想把钱还给她的样子。
杨筱光已经理好提包,边没一点儿正经地讲着:“姐姐我相信你,正太弟弟。”边一溜儿小跑跑出了医院。
这刻,天已经擦黑,一轮皓月正挂当空。
杨筱光头顶月光,昂首阔步地走在大马路上,心情格外舒爽。
走到十字路口正遇红灯,人们都停住步子,正好对面马路边的大屏幕广告在播吴彦祖主演的化妆品广告,马路这边停驻的女孩儿们不约而同地对屏幕内的帅哥行了注目礼。
杨筱光想,男人长得好看,总是让人少掉几份免疫力的。
广告播完,绿灯亮起,行人又匆匆进入各自的忙碌都市生活。
杨筱光蓦地想起来,她跟进的广告剧本还未最后定稿。
乌云及时遮住月亮,月辉也及时从她的头顶快速撤走,她又恢复成一个都市中默默向上游的小人物,生活无例外地还是两点一线,每日的八个小时紧随着大流,为自己的这份工作鞠躬尽瘁。
这便是都市人的生活。
杨筱光一直是个很努力地过着这种单调生活的小尖兵,认认真真地做好她喜欢的这份工作。她自己打趣自己,在办公桌前贴了一张励志便条—“要会打电话,兼顾发邮件,当得起空中飞人,做得了培训讲师。脸皮练成城墙厚,嬉笑怒骂,处变不惊,还要做好全场hold住小能手。这就是都市民工广告人。”
老陈看到她的便条,笑得打跌,说:“这个礼拜的任务顺利完成后,双休日你就有空解决一下终身大事了。”
杨筱光很无奈,如果一个女人过了第二个本命年还没有男朋友,那么她身边的七大姨八大舅就都会时不时冒出来表示关心。
老陈还说:“所谓大龄未婚女青年们都是因为日子太好过了,懒惰成性,连个恋爱成本都不肯轻易支出。”
这倒是新说辞,杨筱光奇怪地问他:“什么是恋爱成本?”
“花时间找一个合适的人,花时间谈朋友荡马路,花时间投资存钱买房子。”
原来这些都算成本。
杨筱光掐指一算,这些东西在时间和金钱方面确实花费不菲,而她对此类项目,的确一点儿时间都不舍得花。女性荷尔蒙警告她,要积极。
所以,那位神秘莫测的莫北先生的相亲宴,她要用同工作一样认真的态度去面对。
在赴约前,负责任的介绍人方竹又给了她一个电话,通知她最后定下来的时间和地点。
杨筱光见杨妈在看电视剧之余,不时往自己这边使眼色,可见母亲对待这一次相亲之紧张,远远胜于自己。她压低声音同电话那端的方竹讲:“你晓得吗?我妈现在是恨不得把我打包处理大甩卖,她自从知道对方的身家背景很不错,就一直激动到现在。上礼拜给外公扫墓,她竟然都在念叨这件事,大呼外公保佑。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她在为你精挑细选。”方竹说。
“我压力很大。”杨筱光说。
“世上只有妈妈好。”方竹劝道。
这倒是,两人都承认,心底难免欷歔一阵。妈妈的爱有时也是一种负担。
杨筱光叹一口气,想了想,说:“我实话实说啊,朱门对朱门,竹门对竹门的道理一直是对的。最近才看了一本言情小说,平民女和高干男活生生被高干男的妈给拆散了,太血泪了。当俺娘做了辛蒂瑞拉老妈的美梦,最后却落个空,她还不把我劈死?”
方竹语重而心长:“你没事看那些干什么?话说回来,你总不给自己和人家一个进一步接触的机会,怎么可能会有进一步的发展?别乱七八糟地想一堆。”
每次面对和陌生人相亲这件事时,杨筱光的内心深处,其实都是忐忑不安的,心情十分复杂。
她的心情一复杂,晚上就容易失眠,一失眠,就会打开电脑看动漫,从小丸子看到柯南再看到路飞,整个夜晚已过去一半了,最后的结局就是在次日清晨睡得正香时,被杨妈掀开被子揪了起来。
杨筱光在杨妈的紧迫盯人下迅速穿衣打扮出门,临到了餐厅门口,才晓得拿出镜子仔细打量一下自己。
再厚的粉底也遮不住黑眼圈,她想,熬夜害人是真理啊。这点在见了莫北以后,就更加令她自惭形秽了。
那位莫北确实有一副好卖相,戴着眼镜文质彬彬的,形象很符合tvb律师剧里的斯文律师。
杨筱光高中时期顶喜欢tvb的律师剧,所以立时就对莫北生了些好感。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她欣然接受,并且准备好好儿表现。
对方也在打量她,用一种很礼貌的态度,并不令人感到生厌。
杨筱光想,方竹介绍的人果然很有家教。
服务生递上菜单,杨筱光眼尖,看到有小笼包,就指了一下,说:“这个。”又觉得自己失礼,于是刹住口,望望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