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的怀抱里,很近,忽而又很远。她与他,从来都是不明不暗,中间隔的东西太多,原来,现实这样容易让人折堕。
杨筱光的心,揪成乱麻。
她想,她是个气球,被针一戳,就泄气了。
错误的时间遇见对的人,原来根本就会变成一场错误。
她别过头,只觉得此刻是在幻想。
二十四错误的时间对的人
到了九月初,这座城市的太阳仍旧热辣,太阳底下的人依旧忙碌,只是有的人精神不济,譬如杨筱光。
她最近的状态不大好,话也少了许多,不过还是能好好把分内的工作做好。她提出的vcr情节最终被用在了危机公关上头,构思也得到电视台栏目组的首肯。
何之轩把杨筱光叫进办公室:“你可以把相关联系人的联系方式给我。”
杨筱光几乎要感激领导的体贴,她最近一直怕,怕和老李、潘母联系的工作又掉到她的头上。自从上一次被潘母开诚布公地那样一说,无端端心里头就立起了一座大山。潘以伦说要她给他时间,其实她自己也需要一些时间。
她没有同潘以伦说潘母同她对话的这件事,这不是故意隐瞒,而是不想令对方再增添不必要的负担。
有些压力,她来承担就好。
何之轩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他说:“你放心吧,我亲自和他们联系。”
杨筱光由衷地说:“领导谢谢您。”
何之轩问她:“要不要安排年假给你?”
杨筱光答:“我觉得我可以控制好的。”
何之轩点点头:“杨筱光,你很专业。”
“能得到你的认可,我有点儿小得意。你可一直是我们公认的优等生。”杨筱光笑嘻嘻地说道,这一句的口气就好像是在同好友的丈夫开玩笑。
何之轩也笑了起来。
vcr计划在何之轩的主导下,很顺利地得到了潘母和老李的同意,潘以伦的经纪人更是求之不得。凑巧的是电视台在周三多加了一期拉票特别节目,正好可以放这样一段vcr,让本来欲在总决赛上放的片子提前向公众展示,好给公众消化信息的一个缓冲期。
拍片子时,老李很忐忑,不住追问何之轩会不会再出纰漏。潘母必然也是担心的,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很专业,在旁边安慰:“一切都安排好了,这次一定不会出纰漏。”
这回说话的时候,老李的女儿李春妮也在,她在vcr里露了一个小脸,是何之轩的建议。她向她的同龄人们描述出一个关爱小辈的大哥哥形象的潘以伦,一定能感动小粉丝们。
在拍摄时,杨筱光躲在老远的地方旁观,还是被眼尖的李春妮发现了。
李春妮在拍摄完毕后,跑到杨筱光跟前,突然就对她说:“为什么你不对记者说你和以伦哥哥根本没有谈恋爱呢?”
杨筱光一愕,垂首,不想同小女孩儿讨论这样的问题。
老李见状赶忙过来要女儿住嘴,一旁的老陈也听到了这里的情况。他走过来,对杨筱光嘀咕:“这孩子倒是也没说错,如果你开个口,说记者是诽谤,你和潘以伦并没有在谈恋爱,虽然不会翻出这局棋盘,但至少不会让人觉得我们的工作人员和选秀的选手有猫腻。”
杨筱光没有接翎子。
何之轩正看好,叫住老陈说:“这两段都不错,帮电视台那儿按原计划剪辑,今晚赶出来。”
老陈叫苦不迭,杨筱光才得以解放。
她和潘以伦自那日后就再也没有联系,仿佛这是双方心照不宣的事情。
晚上再也没有互诉衷情的短信,她只得放起了古老的光碟。
偶像唱着这么一首歌—
当初的温馨举动,拿来做分手的庆功,令我筋竭力穷
自那日遗下我,我早化做磷火,湖泊上伴你在发梦
就怕一切都成梦境,他们之间的摇摇欲坠,也许就只差一个名正言顺的缺口。
杨筱光的胡思乱想,从未如此刻这样激烈过。幸亏晚上有方竹和林暖暖两位好友和她讲电话解闷。
她想,她们是风闻了些东西的,都体贴地不深问。林暖暖十月要结婚了,依旧磨着她做伴娘,毕竟方竹现今的身份,是当不了伴娘的。
杨筱光打起精神说笑话,她说:“开玩笑哦,才一个月不到,我哪里能瘦到穿小礼服做一个窈窕伴娘。”
林暖暖说:“不管不管,我有化妆师帮你。”
这世界上总能有化腐朽为神奇的东西。
她又致电远在东北坝上的方竹:“你再婚要不要我做伴娘?”
方竹笑起来,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们就小弄弄,不让同志们破费了。”
杨筱光叫:“这怎么行?你们第一次就没办酒,所以彩头不大好,第二次一定要办。算了算了,我牺牲,当你的伴娘,你要给我红包啊!”
方竹大约是脸红了,杨筱光歪在枕头上哧哧笑。
此刻电视里放着他们拍好的vcr,少教所的教官、老李、老李的一对儿女、潘母全体出镜。这一次是说一个曾经误入歧途的少年后来改邪归正的往事,没有人回避他的错误,但是每个人都诉说了他为了走入正途做出的努力。
杨筱光握着电话,一边听着方竹说话,一边看电视。两边说了些什么,她都没有听进去,直到恍惚,她才突然对方竹说:“竹子,我能理解你。”
方竹吓了一跳。
杨筱光说:“我能理解你,当初领导的父母出事的时候,你的感受。”
这时,电视里播到了公安局的画面,画外音是诉说这个改邪归正的少年,面对昔日歧途友人仍旧误入歧途的痛心,以及和他曾经的深厚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