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娇感觉自己正站在四面都是冰的深涧内。寒冷、无助,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愤怒。
是不是李策也有很多时候,是这样一个人站着,觉得孤独和寒冷。恨命运不公,觉得窝囊,力不从心,渴望头顶照下来一束光。
让冰雪融化的光,温暖身心的光,指明前路的光。
向他求救吗?
叶家这一回不是谋逆,是通敌叛国了。
她的母亲听到消息,就已经晕过去。坚强如母亲,竟能被吓得如此。
叶家如今只有她了,而她,真的很笨。
如果向李策求救,他一定会救,那如果叶家不能翻案,他就会被连累。
他的前途没有了,王位也会失去,圣上会让他继续回去守陵,待在不能见光的阴暗墓穴旁,年年岁岁。
不知为何,在安国公府覆巢破卵之时,叶娇忽然明白了李策当时的苦衷。
明白他为什么因为时日无多,便自作主张拒绝圣上赐婚。
“真有你的。”叶娇自言自语轻声道。
“娇娇!”叶柔忍不住催她。
叶娇抬起头,湿润的桃花眼中露出清冷倔强的光芒。
“不准告诉他,不准向他求救,”叶娇握住叶柔的手,“人贵自立。这个家是我们的,我们自己把它守住。”
……
第87章他的心尖
大理寺狱,关押中央诸司犯罪官吏和京师地区重要案犯。
因为这些人所涉案件都非同小可,一般不容任何人探视。
叶娇第一次恳请严从铮帮忙。
严从铮的眼中都是歉意:“有件事我想告诉你,那个贼是禁军抓的,赃物是我送去京兆府的,我不知道这件事牵扯到了叶将军,我……”
“你没有错,”叶娇站在御街旁的巷子里,绢纱做成的幂篱遮掩头脸,宽慰严从铮道,“这是你分内的事。再说,是我们不够小心,枉费了你提醒的苦心。”
那日叶长庚宴请宾客,傅明烛和严从铮都提醒过她,要提防别人,离吐蕃使团远些。
她知道有人针对安国公府,可还是没能防住。
严从铮仍然很内疚。
“叶娇,”他唤她的名字,担忧得眉心紧蹙,“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叶将军只是恰好去了大学习巷,你也不可能知道林镜同贼人苟合。还有那封奏疏,竟然能做到和叶将军笔迹相同。对方苦心孤诣,你们早晚都会落入陷阱。”
防是防不住的,只能在狭路相逢时,奋不顾身、拔剑迎敌。
只是眼前这位头一次佩戴幂篱遮挡面容的姑娘,让人心疼难过。往日她落落大方潇洒风流,钗环轻摇眉目绝色,何曾这般谨小慎微战战兢兢过?
一定很难吧?安国公府只有她了。
李策说得对,叶娇的梦想,是以一己之力守护安国公府。而若想保护她,区区一个禁军指挥使,或是眼前的副统领,还远远不够。
“你回去吧,”叶娇从严从铮手中接过通行牌,退后一步,“别让人瞧见。”
安国公府危如累卵,离近一步,便可能被扯入漩涡,无法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