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伤的严重,得妥善处理,不可大意呀。”陈秉江关切的说完,转头吩咐有安,“还不快去把府医请到丰荷院。”
——当务之急,是不能让假世子死在他们康王府。
根据周阳死前的模样,加上不是中毒,陈秉江其实有点怀疑他是死于内脏破裂或内出血。别的不说,靖勇伯看起来是真的下死手打的。要是早发现,说不定还能想办法治疗,就算以古代这个水平治疗不了,想办法把事揭露出来,只要不背黑锅就行。
可惜存档的节点时康王已经把假世子带回府上了,不然陈秉江更想从源头上阻止整件事发生。
有安麻利的应了一声,拔腿就跑。
那奶娘也很有眼色,看得出陈秉江想和周阳说说话,她福了一礼,找了个借口:“老奴去厨房点些清淡的菜,有劳这位小兄弟带路。”被安排去照顾周阳的那个小厮也满口答应,引着人走了。
“多谢陈弟。”神色黯淡的周阳有些感动,只好木讷的应了一句,看起来还是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陈秉江微微点头,不着痕的上下观察起了这个假世子。
他其实有点唏嘘。
真假世子文里出场的假世子周阳都是飞扬跋扈的,耀武扬威的恶人形象。像条被打断了脊梁骨、没有尊严的看门恶犬似的,整日攀附着嫡次子去撕咬真世子,面目可憎。
可是他见到的假世子周阳还没有变成那样,就算伤得厉害,青年身形也站的笔直,四平八稳的,是标准的武人做派。这两种印象给他带来了很强的反差感。
“你先在府上安心住下,等你父母到了见见他们。往后的日子总要过下去的。”陈秉江安慰道。现在剧情都被改变了,不再留在靖勇伯府的假世子,只要这次能活下去,以后应该不会变成文里那种鬼样子了。
“我父亲、不,靖勇伯那边,恐怕是不能再见了。”周阳犹豫片刻,最终情绪低落的喃喃,“还望陈兄日后能替我转达上一句,请他千万保重身体……”
“……你放心吧。”陈秉江勉强昧着良心说了一句,把人安抚下来。
让靖勇伯保重身体?
这个傻蛋看起来还内疚呢,靖勇伯都想要你的命了!也太愚孝了吧?
因为之前不熟,刚穿书的陈秉江也不敢多说,两人一路都只是简单交谈着,一起回了丰荷院。
等有安把府医带过来给周阳细细做着检查,陈秉江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他把有安叫到一边,又暗中叮嘱了几句,见圆脸小厮慎重的应了,才觉得满意。
这是他留的一个后手,接下来这段时间他准备死死盯紧了假世子。
因为陈秉江心里总怀疑着……今晚府上可能还要出事。
……
果不其然,到了半夜,丰荷院里突然就闹了起来。
第四章死士
本该是夜深人静之时,丰荷院里却突然闹了起来。灯火通明,沿路都掌起了灯。
因为有过吩咐,哪怕是半夜,通传的人还是来了陈秉江这里,在外面请他定夺。今晚守夜的是二等丫鬟月桃,也知道事情轻重,一听就进来轻声唤道:“世子爷,世子爷……”
陈秉江心里存着事,睡得不踏实。月桃声音一响起来,他就警惕的睁开眼睛,翻身坐起来,原来连头发都没解开,眼神中很是清明:“出什么事了?”
外面的人告罪:“丰荷院刚才遭贼了!小的们擒住后一时不察,竟然被那人服毒自尽了……看起来,看起来像是哪家专门豢养的死士。请世子爷治罪。”
死士!
陈秉江心中一震,披上外袍就出了门:“快带我去看看。”
丰荷院里。
奶娘被人扶着,坐在一边惊魂未定。周阳脸色还是惨白,很不好看。但他看起来更多是受到了精神上的重大打击,魂不守舍的呆滞站在门口。看到陈秉江来了,他才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急切上前一步追问:“陈弟!你见过死士吗?死士是不是都这样?一完成不了任务就服毒自尽?”
陈秉江听得有些糊涂:“我虽然没见过死士……但死士大多是这样的,怎么了周兄?”
“那就好,那就好……”周阳如释重负,像是听不见似的喃喃重复着。看到他这个反应,陈秉江充满深意的瞥过去一眼,感觉假世子这个反应很耐人寻味。
这是几个意思?
“世子爷!”有安一回头,也注意到陈秉江来了。他看起来同样受惊不轻,一张圆脸上更多的却是突逢大事的兴奋和刺激,他连忙过来领路,把陈秉江引到周阳睡的东厢房里——自尽的贼人没有挪动,还在里面。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夜行衣,蒙面巾被扒下来的陌生男人。他的手脚都被绑着,口鼻中却往外流着血,表情狰狞的死去,倒在地上,身上找不出任何线索。
陈秉江还是第一次见死人,忍着心惊仔细看了几眼,见没观察出什么,语气淡定的问:“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有安表情便有些内疚,他如实交代:“小的按照您的吩咐,一入夜就找了几个可靠人手,暗中把守住了丰荷院。过了丑时,这个贼人从窗外翻了进来——他的身手很高超,一路翻越墙垣我们都没察觉,是从他翻窗我们才发现的。”
“他想做什么?”陈秉江虽然口中这么问着,心中却有了猜测。
“我们冲进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扭打了,所以没看见。但刚才据周……周世子所说。”有安不知道怎么称呼对方,含糊了一下,“他惊醒的时候,那个死士正要用一根长针袭击他。”
“针??”用这种武器的,难道是个太监?
陈秉江的注意力忍不住往下三路看过去。
“他是个正常人。”有安也发现了他的目光,凑过来小声补充,“根据周世子说的,那贼人像是要用针往他头上扎,我们把贼人擒下来后,谁都没想到他嘴里还藏着毒药,他特别干脆,一看逃不掉直接就自尽了。小的觉得……这背后培养的人图谋一定极大,不然怎么还养死士这种人……”
“喏,这是那个物证。”嘀嘀咕咕说着猜测的有安又一指旁边,之前来院子里禀报的那个清秀小厮就捧着一块撕下来的衣袖布,上面盛放着那根长针。针是普普通通的缝衣针,没什么机巧。
陈秉江:“……”
穿越前饱览狗血剧情的他突然灵光一闪,直接顿悟了:“这是要往周阳的脑袋里扎!”
那是个很老套的杀人办法,但是很有效。
只要把针从头皮上扎进人脑,周阳当然会暴毙而死,虽然吐很多的血,却找不出别的原因。一个针孔那么小的伤口又藏在茂密的头发里,不是一寸寸摸过特意寻找,谁能察觉得到?或许请经验丰富的仵作去开膛验尸倒是可以发现,但周阳又只是暂住他们府上的客人,康王府没办法擅自解剖……
就算他们比较莽,当即瞒着靖勇伯府想去把人解剖找出死因,时间也来不及了。靖勇伯府几乎是一大早赶着宫门刚开就去禀告了这件事,然后就是康王父子被传入宫,不给他们留一点时间……
陈秉江盯着地上已经死去的那个死士,沉默不语。结合周阳刚才的反应,这人……该不会是靖勇伯府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