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墨也是惦记着自己娘家人,看着嫂嫂已经到了,跟围着自己的夫人们说了两句话就从人群里向这边走来。
“妹妹。”陈泽兰笑着同她招呼。
蒋家是天子近臣,在圣上面前是极得重用的,但侯夫人是出了名的不擅交际的,像这样的场合也不常来,所以想要跟侯府说上话,从二房入手倒是简单。
周京墨看向后面的几个侄女,冲她们点头笑了下,就跟陈泽兰挽着胳膊并排往里面走去,低声询问,“大嫂嫂,我听说二嫂回伯爵府了,是家中出了什么事?”
陈泽兰也没遮拦,索性和盘托出,看妹妹听完不言语又接着说上。
“事本就是这么个事,云鬓的胎是保住了,倒是沈姨娘可怜,母亲原是说让她扶正的,现下出了这档子事,还是请龙泉寺的主持看过再定吧,免得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冲撞了。”
周京墨听完心里倒不同情沈清,她们两个原先也是表姐妹,可外家一年不如一年,舅舅资质平庸,外放出京,绩效回回都是一般,今上是个眼里揉不到沙子的,就算是在京中多方打点也没什么用处,幼年时她跟沈清处处看不上眼,厌恶沈清假清高,当年母亲亲去问过她愿不愿意给三哥做妾,是她自己亲口答应的,她自己过不惯外放在穷乡僻壤的日子,非要回到这富贵无比的京城中,现如今还想往上攀一攀,从她妄图给周云宁铺的路就可以见得。
“二哥该好好把二嫂嫂接回家中才是。”
陈泽兰听着这话音当然明白她是怎么想的,但也不好开口。
周海宁看着母亲跟姑母现下总算是说完了,忙上前去。
“姑母安好。”她性子跳脱,行了礼就问起别的事来,“萱姐可来了没?我早就等着她呢。”
周京墨膝下生了一儿一女,萱姐不过十岁。
周京墨看到侄女这般,故意笑斥责,“你个没规矩的,来了,跟你二婶婶谢家的慧姐在一处耍呢,你且快去找她们吧。”
平日里难免拘束,这种时候没规矩些也算不得什么。
周海宁连忙拉着周怀宁过去,周溪宁跟周云宁也在后面跟着。
魏国公府下人也多,不过都十分有规矩,今日待客,虽说冬日天冷,但爱玩的摆设的玩意也是不少,凑趣的夫人就在一起坐着说说话,或是姑娘们坐在一起各玩各的。
几个人到的时候,蒋月萱正在跟徐如意比着投壶呢,谢慧在旁双手合十的给她祈祷。
周海宁屏住呼吸站在一旁都不敢说话,不过到底还是萱姐输了。
这次投壶的筹码是一支攒云钗,上面用金丝勾勒的上好的牡丹花,又用圆润透亮的珍珠做了点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确实好看。
周海宁看她比赛结束才上前去,搂着她安慰,“萱姐,不碍事的,就一支金钗,回头让我母亲给你再打上几支。”
萱姐三四岁时曾在周家住过一段时间,那会子就是周海宁来照顾的,所以周海宁跟她的感情比周家其他的几位姐妹都要好些。
徐如意一身淡黄绣梨花对襟厚缎皮鼠袄,下人已经把金钗奉上,她故作谦让道。
“蒋妹妹,其实这簪子我也不大喜欢的,若是你想要,我便送与你。”
周怀宁未曾想会这么快就先见到徐家人,徐如意是徐南二堂叔家的女儿,当年她掌中馈,二婶婶就极为不给面子,她当时手段太软,吃了她母亲的不少排头,后来还是祖母出面才算是解决。
蒋月萱是早产,身子一直都不大好,在院子里吹了这么一会功夫的冷风,又连着咳嗽好几声。
周海宁一把把妹妹拦在自己身后,“徐九姑娘,我妹妹身子弱,不能再在这里陪着了,先进屋暖暖身子。”她说完想着走了还是不解气,转过身又看了一眼徐如意,“另外,我妹妹赢不了就赢不了吧,一支破簪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你家虽然住在这顺天府里,怕是这样的簪子也是很久没见过了吧。”
徐如意没曾想周海宁这般直接羞辱她,看周围还站着些姑娘们,咬着唇边羞愧极了。
周溪宁进了院子就自去找了上次来魏国公府认识的几位姑娘。
周云宁只带着身边的丫鬟在旁边观看别人投壶,并且跃跃欲试,可她又不太熟练。
周怀宁眼看着徐如意的眼眶红了起来,确实如此,徐家老太爷是侍奉过先帝的人,死去后又加封太师,何等荣耀,偏徐南亲爹是个不成样子的,早些年碌碌无为又喜饮酒,死时算是正值壮年,现在的徐家全靠徐降,徐如意只是旁支一脉,虽还未出五服,但日子过的跟正儿八经的徐家不能比,并不富裕,跟蒋家更不能比,她也和周海宁一同进了屋子,自顾自的找了个位置坐下。
蒋月萱喝了热茶,又抱着汤婆子好捂了一会,唇才红润起来。
“海宁姐姐,我刚刚就是气不过。”
周海宁倒是想帮她报仇的,但她自己投壶也不太行,“得了,你是不爱喝药,那么苦,别为了那口气再病了。”
蒋月萱听着也是,点了点头,眼珠子转了转看向一旁安静坐着的周怀宁,“怀宁姐姐,好久没见你了,母亲说你前些日子掉进湖里,身子不大好,现在看着是好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