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龚梦舒有些慌乱,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刚才黄启伦向她送花的那一幕不知道有没有落入程瑞凯眼中。
见龚梦舒发怔,程瑞凯按了按喇叭,从驾驶窗里探出脑袋对她命令道:“上车!”
龚梦舒本不想服从,却见程瑞凯的脸色不是太好,眼神冷冽地正逼视着她,她咬着唇,担心被同学看到她和一个男人在僵持,引起不必要的猜疑,于是便暂且忍耐,还算顺从地上了车。不过她不坐在副驾驶座,而是拉开后车门坐在了后车座。
程瑞凯从后视镜里盯着一言不发的龚梦舒片刻,也不再多说,而是动作娴熟地打了方向盘,将车拐到出学校的大道上,然后加大了汽车油门,车速逐渐加快。
龚梦舒坐在车后座上,眼睛也不看前头的程瑞凯,只是盯着车窗外面的风景看,看着飞掠而过的景物没一会儿,她觉察出了不对劲,她蓦地转过头来,有些慌乱地问程瑞凯:“你不送我回去么?这不是回家的路!”
“乖乖坐着!家里人多嘴杂,”程瑞凯头也不回地说道,“我必须要找个地方和你谈谈!”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可说的,你先送我回去!”龚梦舒见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陌生起来,汽车从大道飞驰了一会儿,而后拐入了僻静的小径,接着又往暗沉不可知的小径深处开去,她的心开始悬了起来,忍不住用手捶打着前车座后背,想让程瑞凯先把车停下来。
但程瑞凯却沉着一张俊脸,自顾自专注开着车,对于龚梦舒的抗议置若罔闻。
缤纷绯红春之媚
龚梦舒见程瑞凯不为所动,只得忍了气坐在后座上等着他自行停车。她凝望着窗外不再出声。车子开了半晌,终于在一处种满树的树荫蒙蔽的小径处停下。程瑞凯下了车,走到车后头替龚梦舒拉开了车门,说:“出来!”
龚梦舒看了看他程瑞凯,感觉自己犹如被土匪绑架了一样,她闪过他要扶她的手,抚平黑裙上的皱褶,也慢慢下了车。肩头立刻被程瑞凯一把揽住,龚梦舒不满地抬头看程瑞凯,可他早已不耐龚梦舒的慢动作,不容分手拉住了她的胳膊,无视她的抗议,自顾自将她一手揽紧,说:“只想带你看看风景而已!去军校前我就发现了这个地方,本想带着你来的,一直拖到了现在……”
说着带着她绕过重重的树木,走到树荫里的空旷之处。刚一转过树丛,龚梦舒就被眼前的美景惊住了:树木围绕中,竟是一片嫩绿的平坦草坪,更让她眼前一亮的是,在这个季节竟然有满树的梅花绽放,淡雅的花香扑鼻而来,连空气中也充溢着红艳明媚的春之气息。
青黄色的嫩芽儿,浅绿色的芳草地,阳光软软地落在人身上,也照在梅花树杈上,粉嫩的花瓣正如花品般干干净净的,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颜色。龚梦舒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顾不得对程瑞凯的表示抗议,嘴角已悄然扯出弧形向上的线条。
“由于前阵子阴雨绵绵,气温偏低,所以梅花的花期推迟了,你才能看到梅花、桃花、樱花一起绽放的盛况,”程瑞凯见龚梦舒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讶异的微笑,心中也有些小小的得意,他揽着龚梦舒,陪着她踏在草地上,走近梅花树下赏花。
“喜欢梅花么?”程瑞凯低下头对龚梦舒问道。梅花树下的她一袭月白的对襟褂子,穿着黑色过膝裙,明眸皓齿,看起来空灵清新,有飘逸的风姿,却无妩媚纤弱之态,反显清贞孤傲。他的心为之动了又动,既是喜又是忧,喜的是这么一朵傲然美丽的梅花从小就被他独有,忧的是将来恐怕会不止他一人在窥探这朵娇美的花。
“嗯,”自然的美景让龚梦舒心中的郁结渐渐淡去,她抬起头来看着程瑞凯,纷落的光线从叶缝之间泻下,映照在他的眼里,让他的眼眸恍若清透的琉璃一般闪亮。他俊朗的脸庞显出冷然的刚毅,眉宇间的英气是咄咄逼人的,却和深邃的黑眸映衬得恰到好处。
觉察到龚梦舒在看他,程瑞凯那双沉静的眼睛,忽然眯起好看的弧线,把眼底里的锋芒收敛得点滴不露,此刻他的眼神明亮,笑容懒散,犹如很多年前龚梦舒第一次看到的那个纯情小男生。龚梦舒的心突然间柔软得一塌糊涂。
她望着程瑞凯轻轻叹息了一声,声音虽然轻微,却被程瑞凯听到,他问她:“为什么又叹气了?”
“我没有在叹气,而是感慨……”龚梦舒望着程瑞凯感叹般地说道:“时间好像一晃眼就过去了,我想起在不久之前你的个头还不及我的耳边高呢,可是现在我需还得抬起头仰望你——”
程瑞凯微笑,眉宇之间的戾气尽数褪去,唯剩温柔,他伸出双臂按在龚梦舒的肩头,说:“我若是不长大,如何来保护你,爱惜你?”
龚梦舒红了脸,程瑞凯蹙起眉头又道:“男人么,就必须要捍卫自己的尊严,必须强大才能保护自己的女人,否则保不准就被别人占了先……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所以我一定不能输!”
“男人和女人之间并不是要打战,而是要互相体谅,男人与男人之间也是如此,”龚梦舒摇摇头,说:“你怎么总是一副要和别人打战的模样?”
“我是否要和别人打架就取决于你的态度!”程瑞凯凝视着龚梦舒说道。
调雨为酥柔似水
龚梦舒愕然地看着程瑞凯,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程瑞凯放开了龚梦舒,转头望着满树的梅花,道:“我只是有感而发罢了。”龚梦舒见程瑞凯话说半截就不说了,心头纳闷,本还想追问,但想想之后还是没有再问。她的娥眉也微拧,人为何总要长大呢?想小时候她和程瑞凯几乎是无话不谈,但没想到长大后关系却变得如此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