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梦舒有些微怔,她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回应黄母的热情,屋子里响起了“笃笃”的拐杖声音,黄启伦弯曲着身子,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龚梦舒睁大了眼眸,盯着几乎和原来迥然各异的黄启伦,失声道:“启伦……你?”才短短几日不见,黄启伦原本虽然不高大但还算挺拔的身躯佝偻着,脸上有瘀伤,腿脚更是明显不太对劲。
“你……”龚梦舒将视线从黄启伦的腿上移到他的脸上,颤声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黄启伦扔掉了拐杖,瘸着腿费劲地上前两步,一把抱住了龚梦舒,连声喊道:“谢天谢地,梦舒,我没想到我还能活着回来见你一面……”
龚梦舒被黄启伦猛地抱住,先是有些不知所措,随后便关切地问他道:“你怎么成了这副模样,他们对你动刑了么?”
黄启伦回视龚梦舒半晌,才轻声说道:“能捡回来一条命就不错了,挨点打是正常的。”
龚梦舒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双如水的眼眸再次盯着黄启伦的腿脚看,眼眸里有着同情和怜悯。龚梦舒忧郁的眼神让劫后余生的黄启伦心生感动,他看着龚梦舒,道:“梦舒,你放心,经过这件事,我会痛改前非,再不惹你生气了……”
龚梦舒听着黄启伦的誓言,一张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凄楚的神色,她低垂下眼帘,默默无言。黄启伦这才发现龚梦舒身上尽是湿漉漉的,便一把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急切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我昨日被放回来的时候并没见到你,娘亲说你为了救我一直在奔波,你……”他还待要说下去,却听见龚梦舒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竟是丁副官也跟了进来。
“龚小姐,请尽快把程司令交代的事情办妥吧!”丁副官礼貌地说道。
“你是谁?什么程司令?”黄启伦不解地问着丁副官,随后将视线转向了龚梦舒,发现了龚梦舒身上一些细微变化,他盯着她问道:“你去求程司令?那程司令是程家二少爷么?”
龚梦舒依旧什么话也没说,黄启伦死死盯着龚梦舒脖颈上隐约可见的可疑红痕,心里猛地直往下沉,他颤声道:“你,你和他发生过什么了?”他一把捏住了龚梦舒的肩头,猛地摇晃着她,嘴里提高了声音喊道:“他对你做过什么事了?”
龚梦舒还是一言不发,但一行清泪从她痛苦的脸上滑落了下来。
黄母见龚梦舒那副样子,心中一早就猜出了大概,眼见黄启伦如此激动,连忙上前劝阻黄启伦道:“启伦,梦舒为了你做了很大牺牲,你,你就别再说她了……”
黄启伦一把将拐杖扔到了一旁,他盯着龚梦舒半晌,才发出了一声无奈而痛楚的嘶吼。
丁副官见此,眉头微蹙,唯恐龚梦舒今日办不成事,便轻声提醒道:“龚小姐,请你将此次回来的意图给黄先生说下吧……我们时间不多了……”
黄启伦警觉地抬眼看向丁副官,声音沙哑地问道:“什么意图?你让梦舒对我说什么?”
丁副官冷淡地回答黄启伦的话,道:“龚小姐自然会告诉你——”
屋子里几双眼睛一起望向龚梦舒,龚梦舒低垂着眼帘,眼神溃散,几乎没有焦距,但是黄启伦还是听见龚梦舒小声但犹如晴天霹雳的说话声,“启伦,我们……我们离婚吧……”
“什么?离离婚?”黄启伦觉得声音一下子都随着他远去,他瞪着震惊而迷惘的眼眸看向龚梦舒,“你,你再说一遍?”
“我们去办理离婚手续吧,”龚梦舒的声音有些嘶哑,但还是比较清晰:“启伦,几天之前我和娘才提起过这件事。我们两个不合适,分开吧——”她的声音低沉了下去。
“不!不!我知道你是被那个程家二少爷欺压的,你是被迫的对不对?梦舒,不,我不要你离开!”黄启伦慌得一把搂住了身子冰凉的龚梦舒,连声说道:“我知道错了,梦舒,你再给我一个机会,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再也不去外头鬼混了,请你和我在一起,好么?”他的心空荡荡的,只感觉一件至关重要的珍宝就要从此离他而去,他下意识的便伸手抓住,只是不肯放开。
“谁也没有欺压我,我是自己的意愿,”龚梦舒轻柔但却坚决地对黄启伦说道。
“不,梦舒,你别这么残忍,我不要分开,不要!”黄启伦几乎是歇斯底里了。
只有黄母看着龚梦舒和黄启伦的对峙,不住抹着眼泪。
“梦舒,”黄母擦去泪水,靠近了龚梦舒,强颜欢笑,沙哑地说道:“梦舒,我知道你是在气头上所以说的气话,但是启伦现在回来了,以后你们两个更该快乐地过日子!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黄氏余茹发誓,以后会将龚梦舒看成是自己的亲生闺女,好好保护,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好么?”
于细微处展温柔
龚梦舒闻言鼻子不由一酸,眼眸里渐渐泛上了泪光,她低垂着眼帘,黄启伦在母亲说过之后,也上前拉住了龚梦舒的手臂,急切道:“梦舒,你听娘的话,以后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爱护你一辈子。你相信我!别离开我,好吗?”
龚梦舒抬眼看了看黄启伦,忍不住哽咽道:“为什么非得事到如今你才醒悟?可是……太晚了……”
“不晚,梦舒!我们是夫妻,我要和你重头来过,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么?”黄启伦眼眶发红,他紧紧握住龚梦舒的手臂不肯放开,声音沙哑道:“求求你,梦舒,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