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却是怄的慌,自己太心软了,一心顾全大家面子,想要震慑他们,自我推却,却不防李嬷嬷这人是个不要脸的主儿。
凤姐竟然事先问也不问一声,直接就把事情接手了,坐定了自己无能不慈,这是嫡亲嫂子么?
迎春正在气闷不已,思忖着如何给王家姑侄一个教训,熟料王氏道先跳出来了,使人寻了迎春训话:‘咱们这样人家,最是尊老,奶娘虽是下人,姑娘小子也要长辈一般恭敬才是。”
迎春闻言,心里拔凉拔凉。却并未反驳,暗忖这事儿大约没完。
果然,这日迎春去给贾母道晚安,贾母借口要迎春梳头,携了她如内室询问:“怎么你奶娘病了却要凤丫头张罗呢?你也满了十五岁了,虽说咱们这种人家女儿不愁嫁,只是这个名声却顶顶重要,你前头看着懦弱些,这些事情上头也还好,如今反到不如了?”
迎春一听这话,心头雪亮,王氏凤姐真是一对好姑侄,好嫂子,好婶娘,好得很。
既然你们刀出鞘,别怪我亮爪子。
迎春懦弱,不代表能被外人联合奴才欺负。
王氏这一点迎春极有把握,打狗也要看主人呢,何况迎春是贾母嫡亲血脉。
贾母最看不惯迎春软糯,侯门千金,没个刚性。却也不好太过冷硬,因摸摸迎春手:“你有委屈直管告诉祖母。祖母必定与你做主!”
迎春闻言,憋了半天泪水簌簌滚落,将失却清单,当票,柱儿媳妇供词,一并呈给贾母观瞧。
迎春低哑声音,道:“是孙女不才,我本想着我的奶娘不争气,倒底我吃了她的奶,合该替她遮掩着,因此我便隐瞒下来,想要私下处理。暗地使了丫头们催要,嬷嬷却是今日推明儿,月头推月尾,就是拖着不归还。”
贾母闻言直皱眉,暗怪迎春懦弱,这事儿交给凤丫头,一顿板子早顺服了。倒地自己亲骨肉,竟给人这般欺负,贾母心疼的紧,嗔道:“你这个丫头就是太过慈软了!”
一边命鹦哥热汤伺候,一边叫鸳鸯与自己戴上老花眼镜。
迎春哽咽着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终于忍不住落了泪:“熟料她竟把绣凳妆盒出售了,我恼她不该买了我闺阁之物,因此负气说了句,叫她们无事不要再进我的屋子。不曾想她们竟然恼了,这般背后糟践我!”
最后,迎春轻描淡写把仇家捎带出来:“孙女瞒着老太太也是怕老太太生气,却不料二婶子凤姐姐竟然被哄骗去,总之都是孙女不孝,连累老祖宗!”
迎春言罢,伏在贾母膝上哭得出气不赢!
贾母气得不轻。她憎既恨李嬷嬷不知本分,尤恨王氏姑侄,竟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颠倒黑白。
人无伤虎意,虎有吃人心啊!
看来是自己活得太久了!
贾母心中怒气瞬间暴涨,怒道:“这宗欺主奴才合该打死!”
也要选秀
贾母许多年不曾这样子喜怒于行了。
鸳鸯生恐贾母气出个好歹,美眸一转,凑上前替贾母捶腿:“依我说,老太太应该高兴才是呢!”
贾母一贯喜爱鸳鸯灵巧细致,爱听她说话,这会子却生不出丝毫高兴来,睨眼鸳鸯,嗔道:“不许你替她个老不羞说情啊,不然连你一起恼了!”
鸳鸯笑着给贾母捶腿:“这哪儿能呢?老太太可冤死人了,那宗不分尊卑,不识得好歹蠢物,婢子作甚替她讲情呢。
婢子说的是二姑娘,李嬷嬷这事儿,二姑娘处理极好,怪只怪李嬷嬷太作兴了。”
贾母闻言笑了:“还是你个丫头懂我的心。”
鸳鸯笑道:“不过老太太抬举罢了!”
这话贾母听着顺耳,笑道:“既是你二姑娘想保全老不羞颜面,就替她保全。鸳鸯你亲自去一趟后街,告诉那老不羞,就说二姑娘替她求了恩典,放她出去荣养,每月二两银子供奉,叫她明儿就进来给主子磕头。若再让我听见她说姑娘半点不是,叫她自己收拾铺盖上黑山头去喂熊瞎子!”
鸳鸯一笑去了。
贾母却是盯着迎春上下看,满眼欢喜。摩挲迎春面颊,笑眯眯的:“我就说,我的孙女儿如何能差呢,瞧瞧这个眉眼,水汪汪的,这脸蛋,粉蕊蕊的,还有这额头,饱满圆润,一看就是有福的。”
迎春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脆响。
十五岁对于古人来说的确可以许亲了,心疼女儿,留到十七八岁再出嫁,事急从权,十五岁也能出家了。
迎春紧张之余也有些兴奋,老太太若许亲,贾赦也不敢龇牙吧!
迎春对婚姻对象要求真心不高,只要眉眼齐全也就将就了。
熟料,贾母之话一下子把迎春打懵了:“当今继位三年,今年第一次选秀,按照选秀规矩,你父亲是三品大员,宗人府已经把你记名了。
我已经跟老北静王妃写了信札,着她帮忙推荐一位退宫嬷嬷教导你礼仪规矩。你不要担心,一切都有老祖宗替你安排。”
迎春闻言如遭雷击,心中规划无数次美好蓝图轰然倒塌,碎成一时渣滓。
选秀啊?成十上百女人争夺一个男人?太脏了,有没有?
奶奶个熊,曹雪芹这个不负责任坑大王,坑死人了,怎么没提迎春也要选秀啊?
迎春差点仰天飙泪。
贾母却会错意,以为迎春还在生气,李嬷嬷已经处置了,这丫头还气什么?跑不脱是憎恨二太太姑侄。
因一笑:“二丫头,我知道这次你受委屈了,是你二太太凤丫头不对,等他们来了,我当面骂他们一顿替你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