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纤凝吩咐人送吕大夫出去。
解小菲抱着狗走来,“小姐,王芙来过了,要见刘清标,按你先前的交待,已叫我打发走了。”
“很好,这个紧要关头,千万不能叫他们见面,否则前功尽弃。”眸光扫过解小菲怀中的狗,“你老抱着它干嘛?”
“它冷。”解小菲放下小狗,小狗果然一个劲儿地往他腿上贴,伸爪子挠他,嘴里哼哼唧唧,意思是还要解小菲抱。
李纤凝嫌弃道:“这狗用不着了,扔出去罢。”
“小姐怎么卸磨杀驴啊,这狗是人家大娘好心给我的,不是打路边捡的,你叫我往哪扔?扔出去它吃什么,天越来越冷,不是作孽吗?”解小菲一千一万个不同意。
李纤凝不意扔只狗就作孽了,冷冷看着盯着解小菲看。
解小菲哪敢和她目光相接,低下头,“大不了……大不了我抱回家养。”
“你爱抱哪养抱哪养,别在我跟前碍眼。”
解小菲不敢在李纤凝跟前乱晃,抱起狗夹尾巴去了。
李纤凝这头站了一会儿,寻思刘清标歇的差不多了,进牢房接着盘问。
她方才已经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不趁此时一鼓作气直捣黄龙,更待何时?
刘清标刚刚经过过一场生死,正是脆弱之时,心中已不怀揣任何希望。在李纤凝猛烈的攻势下,什么都招了。
事情还得从二十五年前讲起,那时他还是衣食无忧的富商之子。每日的正经事就是交游取乐。日子快活又放纵。不谙愁之滋味。
佘父不是正经生意人,乃是个名副其实的奸商,与官府勾结,吸食民脂民膏。佘枫当时处在少不更事的年纪,哪里懂得这些,只知道家里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吃不完的珍馐玉液。殊不知,他身上的一丝一线以及流淌过他舌尖的每一滴酒液都会在日后向他索取代价。
与佘父勾结的官员倒台,佘父跟着一起完蛋,家产抄没,人拉去刑场砍首。家眷没为官奴。佘枫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他究竟算是命好还是命不好。
没入奴籍后,他的家人大多数去做了苦役,他却因为姿色殊异,被滕王府的管家买入府中,沦为滕王的私人禁脔。
佘枫接受不来这种落差,入府不足一月即病倒了。
昏昏沉沉中,他梦到滕王变成了一只猛兽,他拼命地跑,他拼命地追。周围是黑黢黢的树林,头顶的月亮惨白的像是从尸水里捞出来。
猛然间,猛兽将他扑倒在地。佘枫哀嚎着醒来,不意眼帘里兀地闯入一个娇柔美丽的少女。
少女捏着手帕给佘枫拭汗,见他突然惊醒,先是一愣,继而一笑,“公子做噩梦了,吓成这副样子。”
她笑靥如花的模样略略冲淡他的骇厄,佘枫渐渐镇定下来,问她,“你是谁?”
“我叫柔兰,周管事派我来服侍公子。”
说罢,继续拈帕子给佘枫擦汗,“公子流了好多汗呢,那个梦一定很可怕。”
“的确很可怕。”佘枫垂眸。
“呀,连中衣也湿了。”
经柔兰一提醒,佘枫感觉后背凉飕飕,敢是汗透寝衣。
柔兰取来干爽寝衣,服侍佘枫换下。柔兰编了一头小辫子,辫子上嵌了五颜六色的石头,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
佘枫听得有趣,问她,“你是胡人么,梳这么多小辫子。”
柔兰笑说:“我外祖母是突厥人。”
佘枫想起三四十年前朝廷征讨西域,俘虏回许多突厥奴婢,大多沦为豪族玩物,柔兰的外祖母想必也是其中之一。
在柔兰的照顾下,佘枫很快痊愈。一日花园中游玩,一条松狮犬突然滚到佘枫脚下。
那是滕王的爱犬吞雪,毛发蓬松,性格亲人,很招府里上下人等喜爱,
柔兰蹲下来抚摸吞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