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本就是为兰攸而来,与崔无极能有什么话说?但他们心里清楚兰攸对他们无意,即使把心意说出也只能给对方徒增困扰,如今见兰攸安然无恙,于是纷纷告别。
崔无极就不懂了,先前在议事堂吵架时的针锋相对呢,怎么到师弟面前就握手言和了?还有和师弟一起的男人,崔无极头又疼了,看着就像是个大麻烦啊!
剑尊四人走后,崔无极立马唤来兰攸:“师弟,我有话要与你说。”
“与你一起回来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来头?你可知你修的是无情道?”崔无极痛心疾首,“你糊涂啊!”
“他是妖族的族长。”兰攸将前因后果一并告知,“结为道侣只是权宜之计,待他病好,我俩自会分开。”
崔无极看向兰攸的目光中突然充满了怜悯,他以前怎没发现小师弟如此天真。“那他要是提出与你双修,你当如何?”
兰攸:“这于我有害无益,也与治病无关,当然是拒绝了。”
崔无极:“你不答应,他若是想强迫你,你打得过他吗?”
兰攸迟疑着摇头。
崔无极觉得自己操起了老妈子的心,不论是徒弟还是师弟都是不省心的。他语重心长地劝道:“那就听我的,不要答应这件事。他们妖族家大业大,我就不信,集全族之力,还能治不好他一个族长的怪病。”
兰攸欲要再言,被崔无极制止:“无需多说,我待会会给师父修书一封,请他老人家回来商量此事。就算你真下定决心与那妖族族长结为道侣,合籍大典上师父也需到场,也不算扰了他老人家的云游兴致。”
崔无极决心已定,兰攸只能应下。
不过几日,玄霄宗内传言四起。
琅月师叔即将与人结为道侣,此事人人皆知。
崔无极下令让宗内弟子不得再传,转头又见罪魁祸首整日粘着兰攸,不由气得心中郁结。
好在兰攸的修为在稳步精进,不日突破至了出窍期。他在天雷的洗礼下毫发无伤,由此可见道心稳固,未曾动摇,这又让崔无极松了口气。
上任掌门收兰攸为徒时,给了他四字评价——“至纯至善”,这样的性格本不该走无情道的路子,然而上任掌门发现他天生没有情丝,最适合修无情道。
崔无极叹气,当初掌门感叹多少人修炼一生也达不到这般心境,不曾想竟然有人能天生如此,不禁沾沾自喜,说自己收了个好苗子,待到兰攸突破元婴,他叮嘱几句,便放心出门远游。
然而如今崔无极不免担心,师弟一身修为,也将毁在“至纯至善”四字上。
若不是因此,又怎么会有人因为妖族一通卖惨,便决定与其结为道侣,帮其治病?
要知即使是亲人朋友间,舍己为人也不是说做就做的。
崔无极每天在兰攸耳边絮絮叨叨,听得兰攸耳朵快起来茧子。他不得不安慰师兄,事情没有他想得那么糟糕,郁双待在他身边,当真只是治病而已,没有任何逾矩之举。
崔无极:“你自己也是男人,男人的秉性你不知道?把人骗到手前说的好听,做的好看,婚后便暴露本性,到时都没处哭去。”
郁双在旁听到了师兄弟的悄悄话,尽管崔无极已用隔音法术,但奈不住郁双修为在两人之上,偷听轻而易举。
他捂住胸口,做出一副柔弱的模样:“啊,仙君,我的胸口好痛。”他瞥了崔无极一眼,“也许是掌门在这,扰乱了我二人的磁场,让我的病情加重了。”
崔无极:“……”
草!
他转身就走,离开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抓了兰攸回住处继续聊悄悄话:“师弟,你可莫要被那妖族的表象欺骗了,万万不能做恋爱脑啊!”
兰攸第一百零一次澄清:“我没有恋爱脑。”
崔无极张了张嘴,没等他再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一个聒噪的大嗓门:“祖爷爷!你是在这儿偷听吗?”
屋内两人推开门,门外的郁双脸上的尴尬转瞬即逝,由隐隐的怒火代替,他旁边站着个小豆丁,瞪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满是好奇。
本就不赞成这门婚事的崔无极见状更气愤了,他转头看向兰攸:“你看他重孙都有了,就这还要与他结为道侣?听师兄一句劝,二手男人要不得!”
郁双算是明白了,当初他就不应该答应这小子的父母,把他带在身边,这么多年过去了,半点长进没有,净是给他添乱。
他拎起小豆丁的后脖颈,向兰攸澄清:“他叫冬青,和我没有关系,本体你应该是见过的,就是那晚飞到你面前的小蛇。”
冬青被郁双抓在手里,脚不着地,他两条小短腿蹬得可欢,嘴里嚷嚷着:“祖爷爷,你把我放下来,我快喘不过气了……咳咳。”
小孩脸憋得通红,兰攸于心不忍,虽然这小孩本体是蛇,还曾把他吓晕过去,但是人形倒是挺可爱的,他对郁双说:“你把他放下来说话吧。”
兰攸开口,冬青的脚终于得以落地。
崔无极仍旧摆着一张臭脸,“和你没关系为什么要叫你祖爷爷?人家有父有母的,他爷爷还能认你做义父了不成?”
忆起往事,郁双的脸色略有几分不自在,“没有,只是其中有一点误会。”
冬青的本体其实是一种名为螣蛇的神兽,天生长有翅膀,可飞。冬青的爷爷论年纪比郁双还要大上千百岁,但因为曾被郁双救过,回去和孙子提起这件事时,用了句“殿下救我一命,如同我再生父母”,从此被冬青记在心里,导致后来冬青见了郁双第一面,便叫上了祖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