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伉左右瞄瞄,摸出几个钱给阿琅:“肚子饿了,去买几个蒸饼来。”
阿琅毫不怀疑,高高兴兴地去了。
等阿琅一走,樊伉瞥了身侧的武阜一眼,然后小小声地问无名:“找着你的仇人了吗?”
无名看了他一眼:“找着了。”
“你的仇人是谁啊?”樊伉更加小声地问道。
没办法,汉初这个敏感时期,有时候没错都能惹来砍头的大罪,他得掂量掂量无名仇人的身份,不能贸贸然就把人请到家里,万一给家里招祸了咋办?
要知道史上大名鼎鼎的淮阴侯韩信就是因为家中一位门客对他心有不满,跑到吕雉面前进馋言,说代王陈豨谋反,就是韩信教唆的,然后韩信就被吕雉设计,骗入未央宫杀死了。
何其之冤!
“你不认识。”
他才一个十岁的小孩,当然不认识了。
樊伉十分郁闷。
武阜对无名颇有一种心心相惜的英雄情怀,闻言再次问他:“当真不要我去向栎阳内史讨情?”
“不用。”无名冷冷地回绝。
场面顿时一下子冷了下来。
阿琅抱着两个蒸饼兴冲冲地跑过来,丝毫没有察觉周围诡异的气氛,高兴地道:“郎君,蒸饼买回来了。”
樊伉只看了一眼卖蒸饼的小贩和一个卖鸡的摊贩摆在一起,污黑的脏水流了一地,就完全没了胃口,再说他也不饿,敷衍地应了一声,把蒸饼让给武阜他们几个吃了。
阿琅一共买了三个蒸饼,看样子是算好了人头买的。
武阜跟随樊哙多年,对樊哙忠心耿耿,在樊家也非常有地位。
无名和郎君也是旧识,三个人刚好一人一个。
阿琅没有想到樊伉会把自己的蒸饼给自己,有些受宠若惊:“郎君不吃吗?”
“我不饿。”
阿琅没有谦让,拿着蒸饼非常高兴地吃了。
武阜是个成年的武人,胃口大,背着一袋粮食跟着樊伉走了半天,早饿了,拿着蒸饼三两口下肚。
出乎樊伉意料之外的时候,外表看着特别仙特别高人的无名居然也吃得津津有味,甚至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
樊伉忽然心如灵至,无名没钱住店,不会也没钱吃饭吧?
无名要报仇,又拒绝武阜帮忙找栎阳内史走后门的要求,他的仇人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吧?
樊伉一厢情愿地想着,再说打官司嘛,总是需要时间的,尤其汉王刚刚登基,百废俱兴,栎阳内史也挺忙碌的,打官司的时限就更长了。
无名看着就不像是个有钱的,孤身在外手头应该很拮据吧。
樊伉想起当年自己刚毕业在外工作的那段时间的艰苦岁月,不禁心有戚戚然。
救命恩人都沦落到睡大街的地步,他没见着还好,要是见着了不请回家里去似乎不太好。
“今天家里做新的吃食,无名兄要来尝尝么?”樊伉怀着矛盾的心理,试探地邀请道。
无名看样子似乎习惯性地想拒绝,后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点了点头:“如此有劳了。”
出门的时候领着两人一狗,回来的时候又多带了一个人。
吕媭虽然略显惊讶,但还是以非常热情的态度接待了儿子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