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向晚仍旧一掌迎出,欧阳克却不再硬拼,手腕一格一挡,便化解了她这一招,同时拇指翘起,内力冲出,向她胸间大穴猛点过去。
叶向晚虽然激愤,毕竟仍是女子,不由闪身相避,同时双掌猛地推出,掌力阴寒。
哲别一直凝神搭箭看着场中,等待欧阳克露出破绽,这时见到他闪身相避,左肋处破绽大开,正是下手良机。哲别手一松,三枝寒光闪闪的长箭呼啸而出。
欧阳克正避开叶向晚那两掌,势头已竭,虽然听到身后风声,再想躲开已然不及,那三支长箭正正插进他的腰间。哲别本就是神箭手,这三箭之力更是非同一般,欧阳克身子抖了几下,终究站立不住,倒了下去,叶向晚忙伸手扶住。
哲别分开长草走了过来,担心地问道:“叶姑娘,你没事吧?”
叶向晚一脸担心焦急,怒道:“谁叫你出手的?”
哲别一怔,讷讷道:“不是你们打起来了?我怕他伤到你。”
“就算死在他掌下,也是我的命,我愿意,于你何关?”叶向晚急道。她眼见欧阳克腰间血出不止,瞬间染透白衣,不由眼泪流了出来。
哲别没想到叶向晚居然会这样回答自己,或许是情急之中她再难以掩饰感情,因此望向欧阳克的目光中俱是深情,哲别不由心下一震:“难道叶姑娘喜欢他?”
“欧阳克,你怎么样?”叶向晚急急地道。
欧阳克脸如白纸,嘴角带着一丝苦笑,低声道:“晚儿,我总以为,你若对我下不了手,便无法真的杀死我叔父。所以,不如让你恨我一些,我从前做得不好,以后好歹要完了你一个心愿才是。没想到,此番反是我弄巧成拙,居然要误了你的性命了。”
叶向晚心乱如麻,道:“怎么,怎么会?不过是中了三支箭,你祸害遗千年,哪里会三支小箭就能夺去你的命?”话虽如此说,她的眼泪却流了出来。
哲别心中更冷:“看样子,叶姑娘真的喜欢他。我这一下,不但是多管闲事,看样子叶姑娘反而会厌烦了我。”
欧阳克道:“那三支箭,劲道不大对,绞着我的内力……”话未说完,一口鲜血喷出。
叶向晚大急,抬头问哲别道:“你那箭是怎么回事?”
哲别道:“那三支箭,是我的绝学,专门克制那些武功高强之人,旋转着射出,射中人体之后,会牵引那人身体里的内力四处乱走,直至内力爆体而亡,死时症状有点类似于你们所说的‘走火入魔’。”他知道自己这一下帮倒忙闯了祸,这两人的关系虽然古怪,但彼此有情却一望而知,他心灰之下,一股脑将绝学之秘全说了出来。
“无救?”
“无救。”
“中箭到死去要多久时间?”
哲别知道自己铸成大错,立刻将欧阳克送回军帐之中,之后便召随军蒙医前来诊治。
果然,如哲别所说的那样,蒙医对一般的内外之伤倒有办法,但面对这种古怪之症,蒙医却束手无策,只能想办法先将那三支长箭取了出来,别的却再没办法。
一连几日,叶向晚守在欧阳克床边,眉头不展。
欧阳克拉着叶向晚的手,笑道:“晚儿,你若对我有一丝仁慈,面对我叔父时,便有可能因为想起我而下不了手。……唉,还是帮不了你……。”一句话没说完,又晕了过去。
哲别也陪了几日,找时间对叶向晚说了自己出手的原因。叶向晚道:“哲别将军,我感谢你的一片真心,只是有件事或许你不知道,我与欧阳克的命早联在了一起,一生俱生,一亡俱亡。因此,我与你之间,不可能再有什么瓜葛。”
草原上的男儿都是磊落之人,哲别自知道叶向晚与欧阳克有情的那一刻起便冷了心,现在听到她的回答,便彻底放开了对她的感情,转而对误伤欧阳克的事上了心。只是他那几箭本是他的秘技,等闲治疗办法根本无法奏效。
眼见着欧阳克的脸色一天比一天灰败,清醒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少,昏睡的时间一天比一天长,叶向晚也一天比一天揪心。
这一天,叶向晚看着昏迷中的欧阳克,忽地那个通汉语的蒙古兵进帐,对她施礼道:“叶姑娘,哲别将军在外面等候。”
叶向晚握了握欧阳克的手,将它放回到被子里,这才起身同蒙古兵出了帐子。
哲别一身黑衣,站在帐外。猎猎风中,吹得他衣襟作响,更显得玉树临风一般,英气逼人。
“哲别将军。”叶向晚道。
“欧阳公子还未醒来?”
“还未。”
“这事倒是我鲁莽了。”哲别深深叹息。
叶向晚苦笑:“哲别将军这些日子已经将这些话说了多遍,我知道你也是无心之失,横竖是我们命该如此,能这样了此一生,倒也省事。只可惜报仇无望了。”
哲别道:“叶姑娘,或许是我有点交浅言深。不过当初你说你与欧阳公子有仇,现在又诸般护着他,还说报仇无望,请恕哲别驽钝,着实有点弄不清叶姑娘话里的含意。”
叶向晚道:“此事原只是我与欧阳克之间的事,中间枝枝节节,牵扯良多。之前我只把哲别将军当成一位可交心的朋友,却从未想过其他,自然也没想过要把我自己的仇恨讲给哲别将军知道。但现在看来,如果我那时先讲的话,现在的情况大多便可避免。”说着,便将她与欧阳克在牛家村的初遇,如何被他强迫离开,自己如何施计逃走,又如何被他百般纠缠,最后终于在孤岛上定情,哪知道出来之后却发现自己的恩师被欧阳克的叔父所害等事略略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