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哈哈一笑,把欧阳箬推到面前一挡。欧阳箬只觉得面前剑光凛冽,带着无比肃杀的杀气。苏颜青见欧阳箬被推到面前,猛地一惊,雷霆万钧的一剑顿时硬生生收了回来。
欧阳箬被那人扣住腰间,浑身动弹不得,又惊又怕,苏颜青又刺出几剑,均被那人用欧阳箬当盾牌,给一一化解。
“无耻之极的小人!”苏颜青被气得俊脸铁青,手中长剑刷刷,却伤不到那人半分。背上的凌湘哭得越发大声了。
欧阳箬面上惊恐难当,眼角忽然瞥见几个持刀的流民正悄然围了上来,眼看就要形成一个合围之势。
“快走!苏将军,快走!”欧阳箬大喊道。苏颜清一怔,忽然看到四周欲欲而上的十几个流民正手持着闪亮的钢刀,心中顿时了然,此人是想要把他们引在此处,好一一生擒。
“苏将军,快走!快走!带着凌湘快走!”欧阳箬流着泪喊道。那人冷冷一哼,手扣上欧阳箬白皙的脖子,欧阳箬顿时满面通红,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苏颜青铁青着脸,目光若锥,杀气已经蔓延在他周身,半身浴血的他犹如地狱来的杀神,他托了托身后的凌湘,一字一句地道:“夫人!颜青一定会回来救夫人,把这些贼子一个个立斩剑下。”说完,脚下一夹,他身下的黑马长嘶一声,转了身奔向远处的楚军。
惊途变(五)
欧阳箬看着他马如龙,人若蛟,冲开几个流民的包围,手起剑落,几个流民立毙剑下,连吭都不吭一声。
扣住她的那个人怒喝道:“楚贼忿地狡猾。”
欧阳箬眼中的泪若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下。那人恨恨的骂了几声,拖着欧阳箬转身就跑。
欧阳箬只觉得夹在自己腰间的手若铁箍一般,夹得她一阵恶心。那人行的极快,带着她一路奔跑。
“放下我,放下我!”欧阳箬惊慌无措地拼命挣扎着。那人只是不语,带着她,周围哄哄乱乱,被困在谷中的楚兵已经冲了出来,欧阳箬慌乱中看到楚霍天的车驾被楚军牢牢护在中央。
欧阳箬想张口呼喊,终是无力地闭上眼睛。她与他间隔的不仅仅是短短的几十米,而是生与死的鸿沟。
楚军有条理地慢慢推进,围攻的化装流民越来越少,越来越吃力。那人喝道:“快撤!”于是化装的流民开始慢慢退后。
楚军先前在谷外的军队已跟谷中冲出的队伍汇合,势力顿时大增。挟持欧阳箬的那人,牵过一匹无主的战马,把欧阳箬抛上马,自己也飞身跃上。拍马就走。
剩下的围攻的流民开始作鸟兽散,边打边后撤。他们跑得极快,想是常年在山中行走。比穿着沉重铠甲的楚兵在山道中优势更大。
欧阳箬只觉得自己的胃紧紧地被顶杂马鞍上,剧烈的颠簸让她开始头晕眼花,两旁的景物飞快地一闪而过。
欧阳箬在模糊中只听得身后似乎有人在急切着呼喊着,终于她什么也听不清,昏了过去。
过了不知道多久,欧阳箬耳边听得有人在低低地说话。头还在剧烈地痛着,却已经不是在马背上,而是被人扛在了肩上。
“找到了么?”
“回大首领,没找到,楚兵甚多。弟兄们死了好多人……”
“该死的!”有人在恨恨地咒骂着,但是脚下却依然不停。“没想到筹划了那么久竟然救不出华帝,就算抢出一个皇子也好。该死的。”
“大首领,弟兄几个都觉得这次楚军分明有了准备……呓,大首领,那个女的是谁?对我们有用么?”
“不知道!看那白脸将军那么护着她,估计是哪个楚将军的女人。不对,楚军出征从来不带女人。……”说话之人忽然停了下来。
“报大首领,有人追了过来!”又来了人,气喘嘘嘘地说道。欧阳箬半睁半闭见,只见一双双脚在地上飞快地行进着。
“什么情况!”
“是……是一匹单骑带了十几个人追了过来。”
“哦?”背着欧阳箬的人忽然道:“你们带弟兄几个赶快朝东南方向撤,边撤边分散开。我去看看。”
身边几个人喘着粗气应了一声,分头跑了。
那人放下欧阳箬,躲在了树丛之中,欧阳箬已然完全醒了过来。只见那人一身流民打扮,一张脸涂得漆黑,一双眼睛却生得十分大而明亮,他身上背着一把长剑,粗衣短打,却掩盖不了他身上凛然的气势。
惊途变(六)
欧阳箬想动又不敢轻举妄动。
四周寂静无声,夕阳西下,炎热的气息依然热哄哄地烤着树林,带着树叶草木的气息闷在人的胸口,沉重压抑的气息似死水一般。
过了小半盏茶的工夫,远远的听得传来了马蹄声。
有人喝道:“快去四周搜搜。见到流民格杀勿论!”
“是,将军!”几人轰然应道。马蹄声渐渐散了去。
欧阳箬只听得这一声,泪水便无预兆地流了下来。
他终于来了!
他真的来救她了!
她猛地一挣,正欲翻身呼喊,忽然那人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扭过身来扑上去,捂住她的嘴巴。
“你这女人想死是么?!”他低低声喝道,眼中的杀气一闪而过。
欧阳箬浑身上下被他制住,在他明亮如兽一般的眼睛里,看见自己鬓发散乱,苍白的面上泪水蜿蜒。
她剧烈地挣扎着,她要回去!她一定要回去!她还要报仇,她还有凌湘!
渐渐地,马蹄声散了去,终于不可闻。
欧阳箬眼中的光芒渐渐熄灭,她无力地瞪着面前的男人,悲伤与绝望从她身上、眼神中蔓延开来,让他不自然地别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