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德这个老狐狸,果然招数多得很。
景晏想起早上顺嫔同自己说的话,计上心头。
他问道:“罪民张三,你从草原边境到西南边陲需要走多久?”
张三道:“回禀大人,罪民一般是骑马和马车往返,也看路上天气,快则十余日,慢则月余。”
回答的滴水不漏。
景晏点头道:“嗯,确实需要这么久。”
张三跪在地上继续重复道:“大人,罪民自知有罪,但真的没有说谎,罪民句句属实。”
景晏假装随口又问道:“算起来你被带回都城已有数月,应该很久没回过家了,可想念家中的吃食?”
张三顺着景晏的话答道:“谢大人体恤,罪民确实想家,也很近没吃过家乡菜了。”
“你最喜欢吃家乡的什么?毛豆腐?酸汤鱼还是米粉?”
“罪民最是想念家乡的酸汤鱼。”
顾崇业道:“南诏何来酸汤鱼?你不仅没见过狼王,就连身世都是伪造的,说,到底是谁派你来的。”
张三连连扣头,继续哀嚎道:“圣上饶命,罪民……罪民真的见过……”
广元帝被一早上的闹剧吵得头疼,现在草原的陆信还在一旁看着,更让他觉得心烦。
他说道:“把人拖下去好好审,至于狼王,先送回家吧,六皇子也在宫里住了许久,也该回去了。”
说完便拂袖而去。
众人跪安道:“是,皇上圣明。”
景晏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他感激的望了顾修鸣一眼,而后随众人出宫,陆信也早早安排了马车等在宫门外。
祸端
景晏被赦、贺玄卿洗脱罪责,景晏在回府衙的路上心中总算是总了一口气,好歹他们二人可以见面了。他心中一直盘算着见到自家夫君后二人要以最快的速度回草原,最近的事情都是冲着狼王来的,而且此次皇帝对他们已经起了杀心,再待下去恐怕夜长梦多,对贺玄卿不利。
景晏下了马车,若瑾和若蝶跪在门口,脸上没有一点开心的样子。上次他们从宫里回来时,她们高兴的不行,大家还跨了火盆。景晏心中透着一丝隐隐的不安,自己被关了这几天,恐怕很多事情他不知道,可现下又在门口,他不便多问,只能到了后面再说。
“狼王可回来了?”
若瑾跪在地上道:“回主子,狼王回来了。”
她声音里带着一丝鼻音,而一旁的若蝶听到“狼王”二字,没忍住小声抽泣起来,硬是憋着不敢出声,肩膀控制不住的轻颤。
景晏看二人的表现就知道出了大事,况且如果贺玄卿先自己回府,凭着他们的感情又怎会不出来迎接?这只能说明贺玄卿出了事,而且还是不小的事,想到这里,他的一颗心也一点一点的冷下去。
景晏稳住心神,装作若无其事的说:“起来吧,我乏了,你们进来伺候。”
“是。”
二人跟在景晏身后去了寝殿。
景晏刚要推开寝殿的门,追云捧着托盘从里面走出来,托盘里是染满了血迹的绷带!
景晏倒吸一口凉气,脑中“嗡”的一下,他只觉眼前一花。
贺玄卿果然出事了!
若瑾赶忙扶住景晏,追云和若蝶跪在地上
若蝶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她带着哽咽道:“主子,您万要保重身体!”
“玄卿出了什么事?”
三人均不敢说,只是劝景晏进去后一定要保重身体。
追云道:“主子,现在您就是我们草原的主子,求您……求您……”
追云哽咽说不下去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就算是追云都如此,景晏心中更是发慌。
“知道了,我不会有事。”
景晏刚一进屋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熏得他差点吐出来。他慢慢靠近床边,看到床榻上血肉模糊的人时,景晏的视线慢慢被泪水模糊,他难以置信的死死盯着床榻上的人,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这人一定不是贺玄卿,这人也许是广元帝故意用与贺玄卿身形相近的人在考验他。
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堂堂威震八方的狼王竟然会被中原刑部的小卒严刑拷打成如此模样,说出去谁信。
景晏尽量让自己声音平静道:“可让云莱看过了?他怎么说?”
追云道:“云莱说狼王这次伤的重,就算是内服外用也得养上个月余,好在没伤了根骨,现下他去盯着小厨房熬药呢。”
“知道了。”
若瑾还想说话,景晏却直接道:“都下去吧。”
等人走后,景晏来到床边,看到贺玄卿身上一道道伤口和他蜡黄的脸是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泪,小心翼翼的给人上药,生怕弄疼了昏迷中的人。可无论他怎么控制,眼泪就是不听话的往下流,贺玄卿被打的没有一块好地方,血痕综合交错在他身上,有些伤甚至深可见骨,可想而知这几天他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让各国闻风丧胆的狼王竟然因为自己,只是因为陪自己回了一趟中原就差点命丧于此,景晏更是从来没想过,狼王会因为自己错误的决定而到如今的地步。如果不是自己想回来探望母亲,那一切都不会发生,都是自己惹出来的祸端,却要贺玄卿替自己担。
“玄卿,对不起……”
景晏一边颤抖着给贺玄卿上药,一边哽咽着道歉。
他躲在屋里,咬着唇无声的哭,生怕外面的人听到。可到了后半夜,贺玄卿高烧到说胡话,还一直喊着阿晏,景晏不敢轻易抱他,怕扯动伤口,只能将软垫覆在自己身上,让贺玄卿靠着自己,就着这个姿势,景晏抱了人一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