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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晚,是?一个宁静的夜。
青坠将纱帐放下,把灯挑熄了,轻步走出去?,合上房门。
屋里只剩下曦珠一人。
她平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细细的风声?,还有匿于深叶里秋蝉的低鸣。
没有雨。
前世的这个时候,应当是?落雨的,她依稀记起。
变数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一次次地回溯,从惊惶的第一日初醒,到后来?的每一日,追寻近半年间,所有可能的异变。
但直到渗入帐纱的月光偏移出去?,帐顶的吉祥纹彻底遁进?黑暗,她也没能得出一个结果。
曦珠恍然发现,好?似自重来?,她有太?多的事要去?想,去?做,以至于没有过?余的时间去?想卫陵。
只要他还活得好?好?的,至于其他,也就随他去?了。
少之?又少的见面,颠来?覆去?就是?那么几次。
兴许是?这份疏漏,让她遗忘了一些细枝末节。
陡然地,就迎来?了今日。
他的那些话犹在耳畔。
曦珠微微躬身,将自己蜷缩起来?,侧望着帐外。月影西移,堪见外面的家具,长?久沉默地摆放在那里。
她不知怎么就想起临死前,做的那个梦了。
他也是?这样与她说话的,低柔而?缱绻。
从两人相见的第一面起,他对她,虽一贯笑语善行,却总有几分疏远。再到后来?卫家巨变,他的言辞愈加客气,她也极少再看到他的笑了。
他又怎么会一遍又一遍地唤她的名,仿若她是?他很重要的人似的。
真是?梦吧。
梦?
曦珠一刹坐起身,在一方围拢的帐内,惊惧起来?。
他不会喜欢她的,也不会说那些话。
难道如今也是?一场梦,所有的一切都是?梦?
她奔下床,不知所措地环顾着四周,举目不定?,最终目光停落在那个放在榻桌上的红匣。
泣血般的红,在月华下,如水般静静地流淌。
是?他送给姜嫣的生辰礼。
怎么会在这里呢?
曦珠迷茫地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卫陵送给她的及笄礼。
触及微凉,只要轻轻一揭,就能得知前世他到底送给了姜嫣什么。
不是?梦。
若是?梦,他怎么会忍心,这样残酷地对待她呢。
曦珠收回发颤的手,惨白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