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这个三弟最是肆意好玩,事事不放心上,厌恶谈论前程,一听朝事,恨不得当即遁走?。他劝说告勉,毫无用处。
如今却掌管着父亲留下的卫家军,结交朋党、党同伐异,事事都管控在?手里,不允人分去半点权利。而他,却闲赋在?家。
“你是当我没有官职在?身?,不能插手朝事,是不是?我们卫家的生死全系你一人身?上,你却什么都不与我商议,独断专行,还当我是你二哥吗!”卫度冷声。
“我说了?,我会处理。”卫陵的声音仍然平静。
“你如何?做!你已被夺去兵权!”
卫度上前去,一把攥住了?他的前襟。
卫陵岿然不动地站立着,只?细窄的眼皮沉了?几分,对迫近他咽喉的人道:“松手。”
便是他这副没有丝毫波动的样子?,让卫度更加恼怒,却也在?此刻,发现自己竟在?这个与他流淌同种血缘的弟弟面前,有退怯的寒意。
那是经?过大大小小几十场战争,杀了?无数人,从?尸山血海里存活下来,又在?波云诡谲的党争里,浸淫阴谋诡计,才会有的眼神。
不过两年而已,却比他能力更甚。
甚至于,卫度不得不去猜测,比起大哥,卫陵才应该是那个最为遗承父亲的儿子?。
衣襟越来越紧。
卫陵的神色也越来越冷。
“卫度,别逼我动手。”
“你们做什么!”
一道尖锐嘶声打破兄弟间将近的厮斗。
风一阵阵地刮,被卫虞搀扶着的杨毓远望那幕令人惊心的场景。丈夫和长子?已经?去了?,好在?还有三儿子?顶着,才没出了?乱子?。她?这副残躯,也没什么盼望了?,只?希望在?世时,能看着还有的两个儿子?和女儿好好的。
不想有朝一日?,两个儿子?要动起拳脚。
她?只?觉得喘不上气,一口寒气滚入,脚底打颤,彻底昏去。
顿时,混乱声起。
是卫虞的喊声,是卫度松手后的急奔声,是卫若卫锦的惊惶哭声,是正往堂中传菜的丫鬟打碎瓷盘的碎声……
是远处雪夜下绽放的烟花声,是别户家人团聚的喜乐笑声,是孩子?踩在?雪地咯吱的追逐打闹声,是不小心碎盘后互相道喜“今年碎碎平安啊。”
曦珠站于一边,目睹了?卫家神瑞二十七年的除夕。
他一把将自己的母亲抱起,召亲卫去请御医,然后冲入大雪里。
他曾说:“让大家聚在?一块吃顿饭,过个年吧。”
*
到了?后半夜,御医道无碍,离去了?,正院安静下来。
所有人紧绷的心神松弛,饥饿困乏随之而来,各自回去。
卫虞留下照料母亲。
曦珠看到他在?门前,拍了?拍卫朝的肩膀,低头说了?什么,卫朝走?远了?,他又站了?一会,才往外去。
漫天?雪花飘落,很?快在?夜色下,将他的背影淹没。
曦珠也回去了?。
一路上,她?走?地很?慢,兴许是因雪大,走?了?很?久,才走?到那棵杏花树下。树枝干秃,堆落白?雪。
又是那个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