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文学创作要讲清开山鼻祖根本不可能,而且事实就是,涂安写李白在前,邱山在后。
邱山直接在系主任那摔了教案,他从没如此失态,愤怒的火焰从他眼眶里烧出来:“所以呢?别人写过我就不能再写?别人教过的课我就不能再上?李白的人生轨迹就摆在那,这难道是可以改变的东西吗?我按照他的人生轨迹讲课有什么错?凭什么我就是抄袭?”
系主任看他情绪激动赶紧安抚:“没说你错,但现在事实是确实很多学生觉得你们像,人家觉得像肯定是因为你们传达的东西还是有雷同,让人家有这样的感觉了。一个说两个说就算了,几万几十万人还这么说,那就是真的有问题。”
这话说的不知道是安慰还是火上浇油,邱山看着系主任,一口气顶在喉咙口,上不去下不来,烧的心口发疼。
系主任说:“你要不道个歉吧,不然事情闹大,学校参与调查就一定是要给大众一个结果了。”
他话音刚落,尹昌茂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我让邱山道个歉,别再网上发帖子了。”系主任糟心地划拉着手机,给邱山看评论,“你看看,说什么的都有,他们根本不信你的解释。”
邱山眼睛垂着,看见屏幕上一句:“邱某嘴真硬啊,中文大学真不查查他吗?后台是不是比嘴还硬啊?”
邱山盯着那条评论,起码愣了有一分钟。
然后他抬起那双通红的眼睛,咬着牙说:“没抄袭就是没抄袭,我死也不会承认我没做过的事。”
说完,邱山捡起地上的教案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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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当镰刀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我们才知道什么叫做痛。
桌上的咖啡一点点变冷,邱山端起来抿了一口。
苦涩的味道顺着舌尖蔓延到喉管,邱山觉得自己的口味被周川养叼了,否则怎么会这点苦都忍受不了。
太苦了,苦到邱山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天从系主任那离开后,邱山直接回了家。
一路上手机就没消停过,电话一个接一个的进来,邱山不想回应,不愿意再听到让他道歉之类的话。
家门口有个人等在那,是接到尹昌茂消息过来找邱山的袁韬。
“我都听老师说了,现在网上热度越来越高,学校那边的态度是不想闹大。”袁韬说。
邱山开门的动作一顿,转过头:“你也觉得我应该去道歉?承认一件我没做过的事?”
邱山当时的眼神太冷了,袁韬从没见过他这样,忙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邱山把门打开,不理会袁韬走进去,袁韬跟着他回家:“青教平台那边怎么说?有考虑把视频课下架吗?”
“没有。”邱山冷冷地说,弯腰把鞋换了,“举报结果还没出,抄袭鉴定也需要时间,没有定论之前平台不会做别的处理。”
“那就放任这件事一直发酵?”
邱山整个人往沙发上一躺,单手挡住眼睛:“青教平台下不下架有区别吗,网上盗版视频满天飞,早传的人尽皆知了。”
青教平台本是向学生开放的平台,大部分课程都是免费,经常有人将平台上的视频课往外站搬运,一旦视频流露到外面,那受众群体就不再是学生了。
“如果我们不道歉,学校那边还有别的处理意见吗?”
邱山不确定学校的态度,文学创作上的抄袭鉴定做起来费时费力,特别是像邱山这种视频课和纸质书的鉴定,首先它们不可能每句话都一一对应上,其次二者的行文脉络、逻辑关系、整体走向是否构成雷同,这些都需要精读后再做分析。可即便有人愿意花这个时间去做鉴定,证明邱山没有抄袭,现实中又有多少人愿意相信这份鉴定的可靠性,多少人肯相信邱山是清白的?
一旦人们先入为主,再想改变就难了。何况改口就意味着今天对邱山的种种攻击都是错的,谁又能够在言语不需负责的年代里,坦然承认自己对他人的指控有失偏颇呢?那些说邱山死鸭子嘴硬的网民,又何尝不是嘴硬的坚持自己的看法并丝毫不曾对他人感到愧疚。
邱山陷入了长久地沉默。
袁韬叹了口气,安慰地拍了拍邱山的肩膀,下楼去给他买点吃的。
邱山这几天心情不好,胃口也不佳,袁韬在楼下打包两份鲜虾馄饨。再回去的时候,邱山没在沙发上躺着了,有敲击键盘的声音从卧室传来。
“邱山?”袁韬寻声去找,看见邱山抱着电脑坐在床上,很专注地在写东西。他喊了邱山一声,邱山没答应,于是走到床边,弯腰看了看他的电脑屏幕,“你在写什么……”
话没说完袁韬就顿住,他发现邱山正在修改《细说李白》的课件和备课教案。
袁韬抬手挡了一下电脑屏幕:“你做什么?”
邱山头也不抬拿开他的手:“改课件。”
“我当然知道你在改课件。”袁韬看上去也有点急了,“我是问你现在改课件做什么?”
“改课件,然后重新录制课程。”邱山面不改色道。
“你疯了?”袁韬直接合上邱山的电脑,把他电脑往桌上一放,不让他改,“邱山,网上那些人说了什么你不是不知道,你现在要是都改了,以后更说不清了!”
邱山从床上下来,一言不发要去拿电脑,袁韬挡在前面拦着他:“邱山!你别冲动!”
“你让开!”邱山使劲去推袁韬,可袁韬就跟一堵墙一样拦在他面前,无论他怎么推都推不动,“你到底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