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波闻言,不解。
袁国江解释,“案发当晚,是岳原和女朋友林惜订婚的日子,特地请了几个好友作证人,你说,这么个好日子,他去废墟上乱逛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也许是喝醉了跑错地方。”钟波道,“订婚宴上他一定被灌了不少吧?”
袁国江摇头,“要是那样倒简单了。问题就蹊跷在这儿,岳原不是在聚会上喝醉的,而是在酒吧里喝醉的——散席后,他一个人跑去酒吧猛灌洋酒,哦,那间酒吧离他们聚会的丽园饭店不远,走着就到。的哥就是在酒吧门口载到他的。”
钟波诧异,“他为什么跑去喝酒?”
“不清楚,酒吧的酒保提供的情况,岳原喝酒很猛,好像有心事,又没多少酒量,很快就醉了,他在酒吧呆了最多半小时,走时还是酒保帮他拦的车。”
“岳原没告诉酒保他打算去哪儿?”
“酒保说他嘀咕了一句,好像是要去什么地方看看。人家不便打听,只负责把他搀上车就完事了。”
钟波把仅有的几个片段串联起来,在脑子里过了一下。
“他在长广桥下车,然后自己摸到连鬼影子都没有的废墟上,恰好凶手也在那里出现,你不觉得太巧了?”
“唔……”袁国江蹙眉,“是很怪。”
“他和凶手究竟是事先约好的,还是偶然撞到?”
袁国江顺着他的思路考虑下去。
“如果事先约好,肯定就是熟人了,那几天跟他有过接触的人都得查,不过为什么要约在那种鬼地方?得是多见不得人的事啊!”
不知不觉中,两人都把饭盒推到一边,专注做起案情分析来。
在钟波离开警队后的这两年里,他跟袁国江也曾多次谈论过后者经手的案子,凭着过去十多年的经验,钟波还是能给他一点有用提示的。他也乐于跟袁国江探讨,破案是门技术,久搁不用,人偶尔会技痒。而岳原的这个案子因为他本身也有涉入,兴趣自然比别的案子更大。
“出事前,岳原有没有跟什么人通过电话?”
“有。”袁国江立刻道,“他下出租后没多久就给一个叫翟亮的朋友打了电话。”
“说了什么?”
“告诉翟亮他迷路了,让翟亮去找他,但又说不清楚具体方位。所以我觉得他迷路后遇劫的可能性更大。”
这倒也说得通,钟波想。
“岳原深夜不归,他家人不着急?”他转了条思路。
“你说彭奕珍?她没跟儿子住在一起,岳原有自己的小公寓。彭奕珍对当晚的事毫不知情,也提供不了什么线索。”
“家里一共就两人,还要分开住……岳原跟他母亲在闹矛盾?”
袁国江朝他竖了竖拇指,“猜对了!”
钟波坐直身子,“因为林惜?”
“没错!岳原的母亲,就是彭奕珍不同意儿子跟林惜的事,但岳原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这姑娘不娶,他搞这个订婚宴会,也是为了向林惜表明自己的诚意。”
“聚会结束后林惜去哪儿了,她怎么没跟岳原在一块儿?”
“她身体不舒服先回家了,有个女同学送她回去的。岳原喝了点酒,林惜就没让他送,怕被交警查到麻烦。”
“他们没住一起?”
“没,据说林惜家教很严。”
袁国江见钟波不语,又问:“你有什么想法?”
钟波蹙眉,“听上去不像是预谋杀人。”
袁国江同意,“如果是预谋,不需要这么笨拙的手法,一把刀子就能解决。”
钟波边想边作猜测,“当时有可能起了很大的争执,也许岳原的言行触怒了凶犯,使他下了狠手,岳原应该也反抗过。”
他把医检报告推过去,指给袁国江看,“他手腕处有拉伤,应该是用力过度所致。”
袁国江点头,又补充道:“我认为群体作案的可能性较大,也许是一群拦路抢劫的惯犯,或者社会混混。”
他低头看自己的笔记本,“据林惜回忆,岳原有一块宝玑的手表和一条铂金手链,一只诺基亚的高档手机,一条林惜送的项链,项坠是银镶玉的,用黑色皮绳穿着,皮绳还在岳原脖子上,但项坠不见了。另外他平时出门,钱包里常备厚厚一摞现金,衣服口袋里也时常散落一些零钱,但这些我们在他身上都没找到。”
似乎所有迹象都指向一个结论——这是一起意外。
但钟波觉得对某些细节的解释还是缺乏说服力,比如岳原拣在订婚日去泡吧的原因。还有,他跟酒保说“要去一个地方看看”,他应该明白自己要去哪儿,可是为什么跟朋友打电话时又糊涂了呢。
医检报告还摆在他眼前,他轻吁了口气,下手这么狠,到底有多大的仇恨呢!
“如果是意外抢劫,”袁国江头疼地叹了口气,“要想从目前掌握的证据上来判断凶犯完全没头绪。”
“附近没有摄像头?”
袁国江摇头,“东南这段现在一片大拆大建的趋势,施工进程混乱,互不统一,案发地周围都还处在垃圾移除阶段,听说对六中那块地的使用闹出了点分歧,所以那里的工程完全停滞了,目前没人管理。”
他走到饮水机边,续了两杯白水又走回来,“节后我们会登报试试,看有没有人能提供新的线索。我现在头疼的是,如果真是流窜惯犯干的,在抓到他们之前,这群混蛋很可能再犯!”
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有人在敞开的办公室门上轻敲两下,钟波和袁国江同时抬起头来。
“袁队,我们这边结束了。”说话的警察郑值身旁跟着两个年轻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