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风没作声,面色微红,嘴角却扬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忙活完后,二人开始上山,从山脚上去这段路,除了荒草外,连枯枝都不见一根,想要打猎和采到上好的草药,显然还需要深入山林才行。
胡风不止一次来,熟门熟路的带着她来到了半山腰,从半山腰开始,路上的景象开始有了完全不一样的变化。
树木与树木之间的距离开始变得浓密,枯枝随处可见,树下的枯叶积的很厚,光线也越来越暗,仿佛从一个普通的山林进入了阴森恐怖的原始森林。
她下意识的靠在了胡风的身边,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摆,一双眼睛警惕的四扫八方。
胡风向来不喜欢有人靠近他,更不喜欢有人碰他,他伸了手想要推开白芷,可当他看见那双惊惧中又透着兴奋的眼睛时,他举起的手,缓缓缩了回去,此时此刻,他突然觉得,有这样一个小丫头黏在身边,感觉其实还挺好。
“怕?”他低声问。
她倔强的摇头:“不怕,这有什么好怕的。”
话刚落下,林中突然刮起一阵旋风,风卷落叶屑漫天,邪风意寒迷人眼。
对于胡风来说,这就是一阵很寻常的穿林风,可对于从没来过这种深山老林的白芷而言,这就是一股妖风,吓得她很干脆的扑到了胡风的胸前,紧闭双眼,双手紧抓着胡风的衣襟,脑子里全是从前在电视里看到的狐妖树精的形象。
胡风看着眼前扑入他怀里的小丫头,前一刻还说不怕,后一刻就吓成这模样,不过是一阵风,真不知她在怕什么。
“芷丫头——你不是说不怕吗?”
白芷睁开眼,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溜了一圈,见四周静悄悄的,除了眼前胡风那沉稳的心跳声,似乎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她咽了口口水,深深吸了口气,扬着下巴道:“谁,谁说我怕了,我才不怕,刚刚我是怕有沙子进眼睛,才,才躲一下的。”
没有过去的白痴
“是吗?”他暗笑,真是个嘴硬的小家伙,不过这落英山才刚刚进来,后面还有很多‘惊喜’等着她。
二人继续往里走,一路上除了几株十分寻常的药草外,竟什么收获都没有,她开始有些沮丧,兴致也不如初时那般高了。
“怎么?失望了?”胡风手里捏着一根尖刺木叉,警惕的看着四周左右,无论来过多少次,他从来都不敢掉以轻心,在这种老林里,并没有什么固定的法则,平日不会来林子外围溜达的猛兽,不代表今日不会来。
老林中的树木十分粗壮,枝叶也比寻常的树更茂盛,遮蔽了天日,显得老林里十分的阴森寒凉,可纵是如此,温暖的阳光,依然能找到缝隙渗透进来,给阴森的老林里还来一丝的光明与温暖。
白芷在23世纪时,有一间自己的阳光房,专门用来种植濒临绝迹的珍贵草药,她很清楚,只有在有阳光的地方,那些上等的草药才能有生存的可能。
但凡见到有从叶隙间透入阳光的地界,她便会冲上前一番查看,倒也找到了些草药,多是治疗外伤的寻常草药,虽然品质不错,可依然不是她想要的,这种草药十分普通,就算挖上一整筐满的,也卖不了几个钱。
“这些都不是草药?”胡风见她一会兴奋一会又失望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她摇头:“是草药,但不是我想要的,太普通了,值不了几个钱。”
胡风挑眉:“这么说,你认识很多种草药?”
她侧目看他,光影斑驳下的那张俊脸有些模糊,只那双眼睛依然清澈透亮:“你不相信我?”
胡风没作声。
她耸肩:“爱信不信,不过,你既然不相信我,为何要让我给你瞧病?”
胡风扭头,看向昏暗的远方,眼睛渐渐变得迷茫:“因为我别无选择。”
他不知道曾经的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失去记忆,他成了一个没有过去的白痴,他想要找回那些失去的记忆,让自己变成一个正常人,和所有人一样的正常人。
寻常的大夫拿他的病没辙,有名的大夫他没钱去看病,就这么一拖,便是三年。
昨日见到白芷用那种特别的法子,救活了明明已经断气的英子,他心里几乎已经寂灭的希望之火,又悄悄燃了起来。
白芷想到自己的过去,想到幼时被亲生父母抛弃时所经历的绝望与痛苦,若可以,她宁愿不要那样的记忆,多希望那样的记忆能从她的脑海里被抹去,而不是每想起一次,便心痛一回。
“有时候,失去一些记忆,未必就是坏事,找回那些记忆,未必就是好事。”她苦笑,心口隐隐作痛,无论过去多久,那些隐藏黑暗之中的记忆,总是会时不时的浮现在她眼前。
她拼命的学习,成绩永远都是年级第一,全县第一,全省第一。
也是国内第一个年仅二十一岁便拿到中西医双博士学位,并在二十三岁时,成为明星医院最年轻,也是技术最好的全科大夫。
开荤
她想用自己的努力去证明给世人看,她有多么的优秀,她想让当年狠心抛下她的父母后悔,后悔当初的决定。
她努力了很久,终于找到了亲生父母的消息,本打算在这次灵魂旅行结束后,便去找他们,带着她的骄傲与成就,堂堂正正的站在他们的面前,告诉他们,就算没有他们,她一样活的很好,活的很好。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还没等她去实现这个愿望,她就从一个二十三世纪名医,变成了这莫明异世的小农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