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今儿是还钱的日子,银子准备好了吗?”路大夫冷着脸上门,朝站在院里骂街的白家人道。
白老太皱眉,一脸不悦:“一大早的,说什么还钱不还钱,有你这样的吗?我们白家什么时候欠过你钱?你少来讹我。”
呵——他就知道,他就知道,这白家人从来就没打算还钱。
路大夫也有招,将早就准备好的借条从怀里取了出来,拿在了白老太面前抖了三抖:“这东西还认识么?这可是你亲自写下的借条,上面可还有你的手指印,你想赖账?也要问它答不答应。”
白老太眼珠一转,冷笑道:“你少唬我,这欠条又不是我写的,我既不认字也不会写字,如何给你立欠条?”
路大夫道:“字是我写的,可这手印是你自己按上去的,当着那么多村里人的面,你竟然不认?信不信我现在就拿到衙门去,让青天大人给我断一断这欠债不还的案子。”
白老太心里早有了主意,朝路大夫伸了手道:“拿来我看看,我可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欠条上按过指印,我来比划比划。”
路大夫唇角勾着冷笑,倒也大方的递给了她。
却谁知,这老太婆看也不看,拿到手里就撕了个粉碎,撕完甩手一扬,满天的纸屑在微风中飞舞,就像是下了一场六月冤雪。
原本就欠我六两
白老太是打定了主意要赖账,四两银子,那可是四两银子,先前为了给赵兰治病,她已经给了他二两银子,那二两银子就已经像是在挖她的肉一般,现在又想找她要四两银子?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莫说没有,就算是有,她也绝不会给,一个铜子都不给。
“借据呢?你刚说我欠你四两银子,借据在哪里?”白老太一脸得意的看着眼前的路大夫,心想,你这小子还想跟老娘斗?老娘可不是吃素的,你还嫩了点。
路大夫竟半点也不恼,眼神格外的平静,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白家人会乖乖给钱那就怪了,那就太怪了。
在他们眼里,可没有那信誉二字,更不懂什么叫一个人的良知。
既然他们不仁,那他又何必再留情面。
路大夫道:“早料到你会有这一手,刚刚你撕掉的,可不是真的借据,不过是我的一张废弃药方子,你按了手印的借据,我压根就没带来。”
白老太一愣,随即笑道:“你少诈我,我才不信,刚刚那分明就上回我按了手印的借条,我看的真真的,只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了。”她满面笑容,眼里尽是得意之色。
路大夫摇头:“信不信由你,既然你成心要赖账,那我也不必顾着乡里乡亲的情分了,你欠我的六两银子不还,这事总有人会管,我看也不必去衙门了,今天那孟大人不是来了咱们村吗,我直接找他断断这案子就行。”
白老太一愣:“六两银子?你刚刚不还说是四两吗?怎么又成了六两?”
路大夫冷哼:“原本写欠条时便写的是六两,后来你硬要我找赵兰要二两银子,我想着都是乡里乡亲,就吃点亏算了,只打算收你们四两银子,可到了今日,你竟连四两银子也不肯认,那既然这样,我也只好公事公办,欠据上是多少,你就还我多少,一钱银子都不许少。”
白老太气的牙痒痒,可又拿他没办法,且她认定那按了手印的字据已经被撕碎了,路大夫根本就没有证据,现在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诈她,哼,她才不上当。
路大夫没再多言,转身走了,径直去了胡长林的家,得知孟大人要午时才回来,便先回去了,嘱咐胡长林,待孟大人回来,一定去知会他一声。
白家人见路大夫走了,三三两两的凑到了白老太的身边。
刘氏道:“娘,那路长春不会真的拿了个假字据给你撕吧?”
白老太冷哼:“肯定不会,他有那脑了?他若真有那脑子,怎会做大夫这么多年,还窝在咱们这小山村里?他就是块木头,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
白大柱深以为然:“就是,他要是有咱娘这灵变的头脑,早就能在城里开医馆赚大钱了,还用得着在村里做个赤脚大夫吗?”
站在白小峰身边的白大宝道:“阿奶,可是当初您写欠据的时候,可不少人看着哟,他真将这事告到孟大人那里,再有咱村里的人给他作证,这可怎么办?”
上娘家借米
白老太一脸不在乎,尖着嗓子道:“谁看见了?他们都看见什么了?光说看见有什么用?得拿出证据来啊,那欠据上究竟写着什么,倒底是只有路大夫自己知道,外头的人也就看个热闹,哪能知道什么内情,这种作证的事,谁会轻易来作?”
原本是有证据的,可惜现在都没有了,这都得亏了她的英明神武啊!
白老太是越想越得意,脸盘子都亮了起来,那些难看的褶子似乎也少了许多。
张氏撇了撇嘴,脸上的鄙夷之色掩都掩不住,这老太太最近越发的自我感觉良好,真以为世人都是傻子,就她一人带着脑子。
张氏也不管白老太现在有多得意,她只想知道,今儿中午究竟有没有米下锅:“家里现在可是一点吃食都没有了,既然大家都这么闲,不如分一下工,家里没米粮,要买还是要借,总得有人去。”
白老太刚刚还在想着这事呢,张淑梅既然提了,那正好,“淑梅啊,你去一趟你哥家,借两斗米来,等咱们田里收成了再还他。”
张氏立马黑了脸,“婆婆,你前年和去年借米时也是这么说的,可到了收成的时候,也没见你还啊,现在还要借?真当我们张家人是冤大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