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芙蕖醒来,沈惊游不在身边,也没柳嬷嬷在旁念叨,耳根总算清净。
躺在榻上回忆昨夜沈惊游强迫她学规矩,又呵斥她同他夫妻恩爱,姜芙蕖两眼一黑,真想昏死过去之后再醒来身处的不是国公府,而是回娘家的客船。
或许这都是她临死前做的一场梦呢。
她上辈子怨怪沈惊游冷漠不在家,梦里他就恰好在家了,还愿意和她相爱相杀。
上辈子她多想和他纠缠,哪怕是恶意的。
只要产生联系那就能产生感情,多少话本子里的男女主相恋真谛啊。
她揉了揉眼睛,睁开,又闭上眼睛,祈祷。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失望地从床榻上坐起。
外面的丫鬟听到动静,捧着铜盆巾帕新衣而来,一个绑好帷帐,一个替姜芙蕖穿绣鞋,另两个服侍她净手洗脸。
早膳吃的是四样小菜,四盘点心,四道热食,一粥,两样饼,还有几个做成团子大小的馒头放在越瓷碗里。
姜芙蕖挑眉,“断头饭?”
早膳吃这么丰盛。
春桃笑的捂嘴,“小夫人别说笑,逗的奴婢肚子疼。昨夜小夫人学规矩累病了,小公爷特意吩咐厨房,日后夫人吃的膳食要丰盛,精细,且不让人弄重样的,说是重样的小夫人吃腻了,下人们就得挨罚。”
姜芙蕖皱眉,筷子戳起那一口一个的小馒头,心不在焉。
沈惊游葫芦里卖的都是让她困在大宅院当宗妇的药。
没什么新奇的,吃点好的能解决什么?
她小时候在江南吃的虽不如公府里可口华贵,但也自有味道。
缺他这三两盘的心思么?
说着又想起沈惊游的痛点王岭表哥。
说真的,表哥待她都更好些。
阿宝打完拳颤巍巍地掀了帘子进来,破天荒地倒是替沈惊游说了句话。
“还不止呢小姐,我刚练拳看见姑爷在廊下训陆管家,说陆管家年岁大了就摆谱欺负小夫人脸嫩。还说陆管家平日里多圆滑的人,怎么跟主子撒气。罚了陆管家和陆侍卫两月月银。陆管家差点气哭。”
姜芙蕖无语望天。
“人饿死了,他叫吃饭了,头七过了,他想上坟了。没得做那些无用功。”
春桃脸上的笑意收敛。
姜芙蕖意识到满院子的又不是她的人,没得横生枝节,于是笑笑,“我的意思是,夫君真好。”
春桃这才陪着笑,“就是呢,小公爷怕小夫人嫌药苦,今早又让李太医去寻了些甜香点着,又能养神,又不用吃药。小夫人别闹脾气了,其他家的贵妇们哪个这样得夫君欢喜呢。”
姜芙蕖吃一口小馒头,喝一口粥,“嗯。”
是好啊。
她想要什么就不给,霍瑾什么人她不知道吗?
重来一世,最确定的人就是霍瑾了,比真金还金,绝对绝对不会背叛她。
吃完,海棠进来替她梳。
“小姐,你怎么把皇后娘娘身边的柳嬷嬷也给气走了?还气晕了,规矩那么难学?”
海棠早起听闲话,还挺纳闷。
她都开始免疫小姐捅窟窿,只是疑惑过程如何精彩。
姜芙蕖双手托着下巴闭上眼睛悠闲自在地任凭海棠挽,“哪啊,我那是累晕的。每天看医书记这记那,心情还不好,晚上还要遭一波吓唬。也不知道沈惊游脑子里有什么病。”
海棠手一顿,“姑爷没病呀,听说上年的春猎,姑爷一个人就砍死三只野熊呢。”
姜芙蕖听她们一早上夸沈惊游,逆反心思来了,同海棠争执,“熊做错了什么他追着熊砍?他就是有病,哪里都有病。我不喜欢什么,他偏要给什么,我不喜欢谁,他塞给我。他……他还管我!他凭什么管我?!”
姜芙蕖回头攥住海棠拿着红玉簪的手指,小脸绷着,“沈惊游就是有大病,他无药可医了,罪无可恕,病入膏肓,弥留之际,乱箭射死,气死我了!”
海棠瞧着镜子里慢慢出现的高大身影,脸色苍白,小声提醒,“小姐……小姐……姑爷可是你的夫君呢,怎么敢这样胡说八道。”
姜芙蕖视线被海棠身子挡住,根本不知道海棠为什么转了口风,生气道:“我早就现了海棠,你和阿宝不一样,阿宝向着我,你总说别人好。我才是你的主子,沈惊游他是外人,外人,你胳膊肘不能往外拐,知道吗?你再说他好,我就把他脸抓花,我看他成了丑八怪,你们还说不说了。沈惊游个花孔雀,他黑心肝,不,没心肝,他……”
海棠一把捂住姜芙蕖的嘴,咬牙切齿,“求求了,小姐,别说了,姑爷来了。”
姜芙蕖赌气被打断的酣畅淋漓的每早一骂,又疑惑地侧过脸看了海棠身后。
沈惊游着一身藏青色金线绣凶虎丝绸常服,头用藏青玉冠束起,腰间束的规矩,配两块押襟青玉佩,他抱臂,右手中指戴一只黑玉嵌金佛经六字指环。
冷象牙白的手指因抱臂搭在胳膊两侧,精美的白玉一般。
更不消说那冷肃俊朗的脸,矜持清傲的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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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沈惊游这贵气无极的气质确实比上一世在军营里吃土六年的沈惊游要优秀许多。
此刻他垂眸似乎正听的入神,见姜芙蕖不开口了,缓缓抬眸用视线询问,似乎等她继续。
姜芙蕖咽了咽口水,都忘了起身跟他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