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江婉不免“好心”提醒宋灵均,“萧家那丫头看着与你亲近,实则心里怕极了你。你这样苦心算计她,往后要是叫她知晓,指不定心里有多恨你。你千万要小心,她未必不是下一个我。”
“母亲放心。”
宋灵均起身,拂袖离去,只淡淡丢下一句话,“我不会是父亲,她也永远不会是母亲。”
身后,女贞子树簌簌作响,隐约传来江婉痛苦掩面的哭泣声。
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活得畅快如意。
萧妤晚夜里就寝,想起白日里落月说的那句话,也提着心,惴惴不安,“他将落月放在我身边,究竟存的是什么心呢?”
十斋日还未到,燕城先带来了好消息——他的母亲,平南王妃已经自南境回京,不过几日便到上京。
燕城看着萧妤晚,眼里都是欢喜不过的笑意,“妤晚妹妹,待我母妃回了京,我便立刻让她来承平侯府提亲。”
“哥哥胡说什么。”姑娘脸都羞红了,咬着唇嗔他,“谁说要嫁你了,羞不羞?”
他按捺不住去牵她的手,将她轻轻搂进怀里,笃定道:“妹妹现在便是想反悔也来不及了,我是定要将妹妹娶回家的。”
她声音轻轻,亦抬起素手回抱他,“我等哥哥来娶我。”
事情却并没有两人想的那般顺利。
先是望安寺。
十斋日那日,萧妤晚跟着宋老夫人和江婉去香山拜佛,未料江婉却突生头疾,疼痛不能自理,大夫来瞧也不见好。她身边的老嬷嬷最是衷心,三步一叩首去佛祖面前发愿,求得一支签文来。
却是个下下签。
宋老夫人迷信深重,拿着签文去解,得了个“诸事不宜,命里相克”的说法来。
起初宋老夫人不明白,还是一旁的张嬷嬷低声提醒,“诸事不宜,说的可是今日老夫人要将萧姑娘记在夫人名下一事?命里相克,可是说夫人与萧姑娘命里相克?”
宋老夫人这才恍然大悟,“这难道是佛祖明示,不让妤晚入我承平侯府?”
到底是不甘心,再拿签文去问住持,亦是一样的说法。
这下,她却不得不信。
又听得那住持说,若逆转天命,恐遭反噬,愈发笃定。
“也算是妤晚那丫头没有这个福分。”宋老夫人叹气,“总不能为了她,把我们侯府和灵均日后的仕途都搭上去。此事就此作罢,再不必提。”
采薇偷偷得了消息,将此荒诞之语说给萧妤晚听。
她抿着唇,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浑身颤抖。
没过两日,那平南王府又传来消息。
平南王妃回京途中遇了水贼,连船带人皆不知所踪。燕城匆匆带人去寻,临行前甚至来不及见萧妤晚一面,只派了个小厮过来传话。
萧妤晚骤然听到这消息,惊诧不已,喃喃自语,“遇了水匪?怎么好端端的,会遇水匪呢?”
接二连三的出事,就是连采薇这般马虎也觉得不对,来问她,“姑娘,我们要不去拜拜菩萨吧?我总觉得心里难安,我们去求求菩萨,让菩萨保佑保佑。”
她只以为,她家姑娘最近时运不济。
萧妤晚听了摇摇头,“不求菩萨。”
她得求的,是人。
萧妤晚来求宋灵均。
书房里,熏烟袅袅,郎君摆好了棋,煮好了茶,闲情逸致,等着姑娘过来。
萧妤晚当真来,却没下棋,也不饮茶,只屏退左右伺候的人,哀哀怨怨地看着他,“是哥哥做的吗?”
他闻言微微一笑,“妹妹怎么会觉得是我?”
多坦荡,也没问她是何事,直接就默认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