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宋灵均不在,她将落月拉到跟前问,“阿月,告诉姐姐,为什么大哥哥一来你就躲得远远的?”
落月低着头,拧着衣角不说话。
萧妤晚耐着性子,再问一遍,她才壮着胆子低声答,“姐姐,我怕大哥哥……”
她是真的怕他。
她见过他冷漠无情落下车帘的脸,也听过他那声冰冷冷的“走罢”,她知道他并不是真心想救她。
小孩的心最是纯粹干净,谁爱她,谁不喜欢她,她辩得分明。
她知道宋灵均不喜欢她。
他经常看着自己,目光却像是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他经常温柔和她说话,看着她笑,可那眼里却是冷冰冰的,没有一点温度。
她害怕极了他这种样子,怯生生躲进萧妤晚怀里,断断续续说,“姐姐,我怕……大哥哥他……他好可怕……”
萧妤晚抱着她,低垂着眉眼,沉默不语。
她是最知道他可怕的人。
从那只绿眼绣眼鸟的死,到后面撞破他母亲的奸情,再到这次从甜水巷将落月带回来。
前任户部尚书的家,是他抄的,不是吗?
怎么会有人,一边杀了她的父亲,一边当她的救命恩人,将她从甜水巷救出,悉心养在自己身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在密谋些什么,还是仅仅只是为了敲打她,要她时刻记得他的恩情,不要忘了当年是谁带她进府?
萧妤晚现下脑子里一团浆糊,她看不清,也辩不明。
她只知道,那个外人眼里清正端方,风光霁月的宋灵均,从不是表面那般温润如玉。
她也害怕他,像落月一样。
“阿月别怕。”
她抱住怀里的落月,如同抱住当年那个孤立无助的自己,“很快,我就会带你离开这里。”
她要尽快记去江婉名下,要做他真真正正的妹妹,然后嫁去平南王府,远离他。
连带着那个不为人知的梦境,一起深埋进心底。
*
萧妤晚去听禅院越发勤。
落月身上的伤好些,她也带着她一同去。
宋老夫人身边许久未见这般大的孩童,见了落月也心生喜欢,招她上前,“好孩子,你几岁了?可上过学,识得几个字?”
落月性子乖巧,均一一答了。
“果真是个懂事的。”宋老夫人点点头,又问萧妤晚,“这个孩子,你们是个什么打算?”
萧妤晚回道:“灵均哥哥上次已将她的身契取了过来,说是让我养在身边,当个丫鬟。她名里的徐字也舍了,只唤作落月便是。”
“落月……”宋老夫人细细将那名再念一遍,点头道:“是个好名字。舍了姓,这便只是我承平侯府里的人了。”
又对萧妤晚道:“如今天眼见得冷了,你带着她,去做两套衣裳,别叫孩子冻坏了。正好也给自己做两套素净些的,过几日十斋日随我去望安寺穿。”
她已经决定了,这次去望安寺,便将萧妤晚记去江婉名下。
她也有心,要萧妤晚和江婉多亲近亲近,于是问她,“这孩子,你可带去叫你伯母见过了?”
萧妤晚摇摇头,“先来了祖母这里,正打算带她过去。”
“那便现在就带她过去吧。”宋老夫人道:“你伯母常年青灯古佛,院子里清净得很,你多带着这孩子过去坐坐,陪她多说说话,也省得她一个人冷冷清清。”
萧妤晚应下,牵着落月的手辞了祖母便去江婉的院子。
眼下是冬日,府里虽萧条却也种着腊梅,君子兰等一些耐寒的花卉,图眼里瞧着热闹。只这无沁斋里光秃秃一棵女贞子树,干枯凋零。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