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方递给李淮安一个面具,示意他戴上。
李淮安接过面具,听话地戴上。他忽地明白过来,藏春楼这是在保护客人的隐私,这样一来,也防止熟客之间遇到彼此尴尬。
李淮安心想:如果真的是极其熟悉的身边的人,仅凭一个背影几乎就能认出对方是谁了。那面具实在是形同虚设。
只是,他没想到,没过多久,他便一语成谶。
出房间之前,张方再次交待他,在藏春楼,没进房间里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开口说话。这是自创楼之初便设立的规矩,便是他也无法废除。
一旦现有人不守规矩,出了声,暗处守卫的人便会直接射杀。
李淮安正想问上次大理寺卿赵渊来查案的时候,那么多官差不照样在藏春楼吵吵嚷嚷,大声说话了吗,也不见藏春楼把人家怎么样了啊?
他随即想到,那次是特殊情况,藏春楼里的人都提早得到信儿,将紧要的、可疑的那些人藏匿了起来。
李淮安满肚子狐疑地跟在张方身后,却不敢东张西望。
二人踏着坚实的木梯,朝二楼走去。
到了入口处,张方与把守的人对视一眼,那人立即垂下头来,等张方与李淮安走远,他才重新抬起头来,目视前方。
李淮安这时才现,在藏春楼,除了张方,所有来访的客人和各层把守的人,都戴着面具。
到了二楼,张方的脚步未停,径直朝三楼走去。把守在三楼入口的人和二楼的那人一样,等两人走远了才抬起头来。
到了三楼,李淮安敏锐地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与酒香,混合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暧昧氛围。
三楼的廊道里铺了厚厚的毛毯,人走在上面只出极其轻微的声音。
最终,张方领着李淮安停在了一扇雕花木门前,那扇门看似与周围的装饰无异,却隐隐透出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他轻轻推开一条缝,示意李淮安靠近。
李淮安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探头向内望去。
房间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一位中年男子的身影,那背影他再熟悉不过——正是自己的父亲,李赞。
但此刻的父亲,与平日里那个威严、不苟言笑的形象大相径庭。
他面上戴着一副面具,袒露着胸膛,一手托腮,半躺在杨妃榻上,腰间只搭了一件红色纱衣。
他的对面有一张书案,案头挂着满满的画具。书案后面,站着一位只穿了红色锦鲤戏水小衣的女子。
女子长如瀑,头一半垂在身后裸露的背上,一半垂在胸前,掩了一半春色。
“爷,您若是累了,可以动一动。”女子一开口,声音婉转如黄莺般好听。
“红衣,春色欲燃,爷这眼珠子,可是一刻又不舍得移开啊!”李赞笑着打趣道。
“爷,您莫急,奴家总要给您画好了这幅画,才能伺候您呢!”红衣娇媚地一笑。
李赞却是一刻也等不及了,他将纱衣缠在自己腰间,缓缓向红衣走去,绕过书案,一把将美人抱在怀里。
红衣娇呼一声,手上还拿着刚蘸了朱色颜料的画笔,她嗔怪道:“爷,奴家都说了,您要的画作,还未完成呢!”
李赞却是不顾,他低头在红衣的颈间轻嗅,淡淡的胭脂香让他心神荡漾。
“画作何时能完成,爷不在乎,爷只在乎此刻能与你共度。”
他轻声在红衣耳边呢喃,声音里满是柔情。
红衣被李赞的话弄得面红耳赤,她娇羞地低下头,不敢直视李赞的目光。
手中的画笔也早已不知何时掉落在了地上,朱色的颜料在地板上晕染开来,仿佛一幅未完成的画。
李赞见红衣如此模样,心中更是欢喜,心痒难耐。
他轻轻将红衣放在书案上,低头吻上了红衣的额头,然后顺着她的脸颊一路向下,最后停留在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上。
红衣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瞬间加,她闭上了眼睛,任由李赞在她的唇上辗转反侧。
看到这一幕,李淮安气得双拳紧握,恨不得马上闯进去,阻止父亲,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深爱着他的母亲!
张方暗中攥紧李淮安的胳膊,示意他继续看下去。
这一刻,张方是存了自己的小心思的。
他要毁掉李赞在李淮安的慈父形象,他要报复李赞当初对自己做下的那些腌臜事。
有什么刀,比父子反目,夫妻离心更狠的呢?
李淮安忍着满腔怒火,双目圆瞪,恨恨地凝视着屋里生的一切。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在李淮安走神的瞬间,红衣身上的小衣已经被李赞用嘴撕扯掉,露出她如雪的肌肤。
随后,李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红衣身上的香气全部吸入肺腑。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说道:“画作再美,也不及你半分。红衣,此刻的你,便是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李淮安的脑海里恍惚出现一个场景,好像是不久前,初雪那日,父亲曾拥着母亲站在天井,望着远处飘飘洒洒的雪花,说过类似的话,“薇儿,白雪无痕,乃是世间最洁净之物。但我觉得,世间万物,不及你半分美丽。”
一行清泪从他脸颊滑落,原来,父亲平日里哄母亲的情话,都是在这种地方学来的。
李淮安的手臂上青筋如蛇般凸显,情绪接近失控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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