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我们要有孩子了。」
我想,他总该将我视作妻子了。
可伏案书写的陆时清,握着钢笔的手一抖。
抬头冷冰冰道:
「去打了。」
「打胎……会死人的。」
他嗤笑一声:「还有人坐飞机死呢,难道你看人家就不坐飞机了?」
我捂着肚子,浑身冰封,固执地不肯说一句话。
良久,他才轻声道:
「我父母来信想你了,幼君,回国替我照顾他们。」
为了保住孩子。
也为了那点无稽的奢望。
奢望成为贤妻良母后,他会珍重自己。
我又回到了深门大院,奉养父母,养育孩子。
可战火纷飞时,我带着一家老小四处奔波。
捡起刺绣活,指尖都被针尖戳烂。
却看到报纸上,他英姿凛然地接受采访。
身旁,唐璇仪挽着他手臂言笑晏晏。
底下缀着的陆外交官夫妇字眼,比针尖还刺人。
忧心父母,陆时清匆匆回了国。
可唐璇仪也正在此时,死于巴黎的轰炸中。
消息传来时,他如遭雷劈,跌坐在椅子上。
此后几十年,留给我的,是生铁一般的冷漠。
连孩子,他也不闻不问。
临死前,他卧病在床多年。
我拖着八十岁老妪的身子,亲力亲为照顾,陪他走过最后一程。
可到死,他手里攥着不放的项链里的照片。
不是我,是他早逝的白月光。
她从未给过他什么,死在最美好那年,却永远活在他心里。
而***劳半生,爱他至极,却换不来遗书上一个字眼。
还好,距离飞机起飞,还有半个月。
一切还来得及。
我丢了照片,把退票凭据折了折,取而代之放进去项链中。
小说《幼君》第一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