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进房时,尚慈坐在罗汉榻上吃水果,见小文拎着衣服跑来,他狐疑地挑了挑眉。
等小文来到面前,对他说出这一趟的来意,他起先略感狐疑。再看小文那露骨的急切神色,也不知是怎么的,他竟恍然间领悟过来。
不期然地有点无奈。作为这个小疯子的假想敌,他真的就有这么可恶?让这小子这么恨他,这么想他早点死么?
说到底,究竟他是为什么要被当作这小子的假想敌,连申辩的余地都没有呢?
不过,他其实也没为自己申辩过就是了。
有什么关系?连在幻想中都能把自己搞得这么苦大仇深,这傻小子倒也挺有趣。
“那个先不急。”
这么说着,尚慈将衣服从小文手里拿来放到一边,而后拍拍自己身旁的空位,态度很是友好,“你坐下,先同我说说话。”
虽然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把这人身上的衣服扒了,再拿那件诅咒之衣给他套上去,然而小文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他乾着急也是没用。
只能忍耐着,别别扭扭地在人身旁坐了下去:“你想说什么?”
“说说你的事。”尚慈露出感兴趣的眼神,可惜以小文的眼力,还看不出那种眼神下暗藏的东西。
“你说你十八年前是一只蚊子,被我一巴掌拍死,这当中究竟是怎么回事?”
闻言,小文垂下眼帘,一字一字清晰地道:“其实,我不是普通的蚊子!”
“……”
“我是一只能成仙的蚊子,我本该要成为蚊子大仙的。”
“……是么?”
尚慈很不容易才忍住了大笑的冲动,轻咳两声,“原来你身上还有这等玄机,但你又是怎么知道,你一定可以成仙?”
“是清明告诉我的。”
“清明是谁?”
“清明是我的朋友,每次我死了之后都是他送我投胎。”
“喔……”假想中的鬼差角色么?“你继续说。”
“好。”
终于可以将自己的冤死路程倾吐出来,而且倾听者就是那个害死他的元凶,小文感觉很是畅快,仿佛心里憋了这么多年的闷气都随之倾倒而出。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这蝴蝶男也不是那么绝顶可恶了。
“那天我在林子里,看到一个人——那人就是你,我想我还从没开过荤,不晓得血是什么滋味,所以我就想在你身上吸一滴尝尝……”
“……”尚慈的嘴角似乎抽动了一下,脸上仍是风平浪静,“然后呢?”
“然后,就被你一巴掌拍去见清明了。”悲剧啊——小文哭丧着脸,嘴角整个瘪下来。
尚慈看着他这模样,某个瞬间,差点想伸出手去拉扯他的嘴角。
这小子,大概真是脑袋里少了几根筋。这么会胡思乱想,却又把自己想得这么惨,该说他是可笑还是可怜?